第81章 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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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早,扶容怕冷,刮起秋风的时候,就换上了一整套毛绒衣裳。

扶容刚满二十岁,官任淮地监国使,上承天命,监督淮王,刚破获了淮地一场重大的走私案,刚才又及时制止了淮王秦暄的不当言行。

嗯,年轻有为,未来可期。

扶容拿着小本子,认真地在上面做记录。

秦暄皱着眉,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至于吗?我不就是骂了你一句‘笨蛋’吗?至于这么记仇吗?”

扶容拿出笔,蘸了蘸墨:“至于,你骂我,我要告诉陛下。”

照着规矩,监国使扶容每季都要给都城上疏,回禀自己的工作,还有淮王的言行。

陛下治下,国泰民安,不会总有大事等着扶容去做,所以他每次上疏,说的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秦暄大冬天的还下河去玩,什么秦暄跑去花街看热闹,还有秦暄和大臣吵架。

只要告诉陛下,他们在淮州过得很好就好了。

每次扶容上疏告状,秦暄都得跟在后面,再发一道奏章回去,解释一下。

秦暄见他真的要写,连忙道:“好了好了,你别写了,他们在河上捕鱼,让我一起去吃一点,冬天的鱼更鲜,我们边游湖边吃鱼,别写了。”

扶容合上小本子,摇摇头:“我不去河上。”

秦暄皱眉:“那个方士说的你还真信啊?你先前不是最喜欢玩水了吗?”

扶容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去。”

自从入秋之后,扶容就坚决不靠近任何水域。

他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呢,他二十岁那年,就是因为掉进冰湖里,才落下了病根。

前世秦昭是遇上雪崩,坠崖而死的,这一世,虽然扶容帮他躲过这一劫,却没能帮他躲过后来的劫数,他还是掉下了山崖。

只是因为命大,才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他这几年身体也不是很好,加上勤于政事,日夜操劳,时常生病。

扶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让他好好保重。

扶容心里隐隐有所察觉,躲过去的,终究还是要还回来的。

扶容为了保护自己,自入秋之后,就不再靠近任何有水的地方。

别人问起来,他就说自己遇到一个老方士,那个老方士说他今年和水反冲,让他必须远离水域。

旁人都不以为然,扶容却十分坚决。

扶容站起身,对秦暄道:“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去游湖吧。”

秦暄无奈:“行,到时候我派人把鱼羹送到你府上。”

扶容准备离开,秦暄又道:“对了,大哥说,今年想跟兄弟们一起过年。”

扶容回过头,疑惑地问:“陛下要来淮州吗?他身体好了吗?”

秦暄道:“他也没说清楚,就是上回来的信里提了一嘴,可能要南下,到南边的行宫里住几天。”

“嗯。”扶容想了想,“南边暖和些,在南边过了冬天再回去,也适合陛下将养身体。”

“到时候我们兄弟,还有你,肯定要去拜见。”

扶容点头:“知道啦。”

秦暄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没关系吗?要不然你装病不去吧?”

“没关系。”扶容笑了笑,“我们和陛下也有两年没见了吧?正好去见一见。”

秦暄见他是真的不在意,也放下心来:“行,那我们这阵子得开始准备觐见要带的礼品。”

“好,我回去列单子。”

扶容回到家里,召集自己手底下几个官吏,让他们把往年皇帝南下,藩王送礼的份例单子拿出来看看,参照一下。

扶容坐在案前,拿着单子,撑着头,仔细看看,指着上面的东西:“礼器不改,陛下不喜奢靡,其他东西可以减半。陛下身体不好,温补的药材可以多一点。”

年轻的官吏们围坐在他身边,拿着纸笔,认真记录。

“扶大人思虑周祥。”

陛下要南下过冬的旨意很快就正式传了过来,几个藩王都忙碌起来了,准备接驾。

与此同时。

两年时间,秦骛早已经杀到了……

草原的尽头。

因为杀得太厉害,“佛面修罗”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北。

但是草原尽头没什么好看的,金黄的沙漠里,只有一群住帐篷的异族人,说话乌拉乌拉的,秦骛也听不懂。

他扛着武器,骑在马背上。

属下去抓了一个懂得汉话或是草原部落话的人,让他来做中间人。

中间人跌在马前,用不太熟练的汉话道:“大王有何吩咐?”

秦骛垂了垂眼睛,拨弄了一下手里的檀木珠,低声道:“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猫。”

中间人疑惑地抬起头:“猫?”

秦骛微微抬眼,有些不耐烦了:“绿眼睛的猫,问他们有没有。”

“是是是。”

中间人连忙起身,去问那群异族人。

不一会儿,一群人就提着一个笼子回来了。

“大王,猫来了。”

那笼子里装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秦骛提起来看了一眼,那猫正好睁开眼睛。

嗯,是绿色的。

秦骛把笼子递给属下,让他们好好养着。

害怕这一只不够,在路上被养死了,秦骛继续深入大漠,再找了几只,又顺便收服了一点土地。

满载而归。

这年秋天,秦骛没有打算继续深入大漠,而是要回去了。

他记得,马上就是前世扶容落水的时候了,他不放心,他得回去盯着。

秦骛回去的时候,正巧路过一个已经被他收服的部落。

这个部落正在办一桩喜事,并且“盛情”邀请秦骛留下观礼。

主要是不敢不邀请,他们都怕惹怒秦骛。

秦骛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他稍一转头,瞧见穿着盛装的两个年轻人,神色微顿,问道:“办婚事啊?”

属下颔首:“是。”

秦骛想了想:“那就留下看看。”秦骛指了一下新人热烈的红裙:“让他们弄一身那样的新衣裳,我要带着走。”

“是。”

入了夜,帐篷外点起篝火。

美酒佳肴都规规矩矩地摆在秦骛身边,但秦骛就仿佛自带屏障一般,没有人赶往他那里凑,他们载歌载舞,都有意识地避开秦骛。

秦骛也没在意,他歪着身子,靠在虎皮搭成的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里的檀木珠子,目光阴沉。

他又在想扶容了。

那身红衣裳,扶容穿起来肯定好看。

这两年,他天天都在想扶容。

两年,他就靠着到处征战,到处给扶容搜集礼物活下来。

他偶尔会和扶容在梦里见面,只是他夜里总是睡不着,所以见到扶容的机会不多。

扶容在梦里倒是越来越爱笑了。

他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两年前,扶容非去淮州不可。

若是扶容跟着他来了草原,不一定会有现在这样快活。

他喜欢看到扶容脸上有笑。

秦骛直起身子,想起最近一次在梦里见到扶容。

那已经是在好几个月之前了,那时扶容正在查一桩走私案,在梦里也在看账本,扶容看得眼花缭乱,烦得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