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尽是呼啸风雷声和噼啪落雨声,天气越来越糟糕,好似囤了许久的水凑满一盆后,一股脑尽数泼下。
吴屋村破旧闲置许久的棚屋门忽然被打开,陈光耀穿着雨披一步迈进来,推掉雨披帽子,又伸手去接跟进来的teresa手里的伞,待对方走进屋,才帮忙收起伞。
站在这间临时指挥部最里面的易家怡等人停下讨论,转头看向门口几人。
家怡走到厨房,提起水壶倒了几杯温水,依次递给大光明哥和中区警署的高级化验师teresa。
几人接过水后低声道谢,随即脱去雨衣、抖落身上雨水,默默坐到警探们后排。
tannen这才继续阐述《犯罪心理学》专业课程上关于纵火凶手的描述:
“……80%左右的纵火案凶手都是男性;
“动机分为几种:a、报复、怨恨或嫉妒;b、挑战权威的厌世情绪;c、罪行掩饰或转移,比如杀了某人后为了掩饰犯罪现场,干脆一把火烧了;d、赢利、骗保险;e、恐吓、敲诈等恶行阴谋;f、纵火癖。”
家怡站在白板另一边,一边听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做记录。
“因为易家怡警官找到了疑似凶手旁观火灾现场的地点,根据纵火凶手的侧写,兴奋驱动型的纵火癖凶手,常常会选择在一个安全可围观大火的地点旁观。所以,我们可以初步判定凶手是纵火癖——他的纵火动机很可能是他渴望通过这件事获得某种兴奋情绪,而八仙道观因为地处偏僻等因素,恰巧符合他选定目标的条件。
“凶手在观看大火后呕吐,也可能是过分兴奋造成呕吐的一种反应,同时很可能他虽然是纵火惯犯,有纵火后会兴奋的特质,但这是第一次纵火导致人死亡,所以也有一些恐惧之类造成的生理反应。
“因此我们应该调集近一年内新界所有纵火案档案,寻找其中纵火犯罪行为层层升级,符合最终走向‘火烧一座道观’这种严重程度的惯犯,然后一一进行审讯排查,寻找真正的凶手。”
tannen说罢稍作停顿,转头看向易家怡,虚心问道:
“madam易觉得如何?”
家怡转头看一眼王杰旺,见对方点头,才开口:
“我非常认同tannen的这一层筛查方向,惯犯的思路、纵火癖的思路我觉得ok。”
随即再次看向王杰旺。
与易家怡合作过的王sir默契地get到易家怡是在征询他的意见,等待他下达指令,便立即转头点了自己手下3名警探,安排他立即回警署去调档案。
三人得令后立即穿雨披、打雨伞,投身进大雨中。
“tannen,除了你说的这一点外,我还有一点想法,想跟大家分享一下。”家怡说着,拿起茵姐亲自开车千里迢迢从警署给她送过来的几沓旧档案复印本,将她方才通读时标记出来的部分展示给tannen和其他警探:
“从以往几十年香江发生的纵火案来看,其实大多数凶手的目的都是复杂的。
“他们往往没有那么纯粹,比如这个案子的凶手,他纵火的一个主动机是罪行掩饰,但是在纵火后,他也选择了在附近围观火势。
“再比如这个案子,凶手纵火是为了恫吓他的街坊,但同时他也有从小喜欢纵火的特征……
“所以我们初步判断凶手是纵火癖的可能,但也不能在所知信息过少的情况下,完全确定凶手唯一性的这个犯罪动机。”
tannen认真点点头,彻底想通易家怡的意思后,又掏出笔记本做起记录。
其他警探们看到tannen的动作,也纷纷被提醒,木屋中发出齐刷刷地掏本子和书写声音。
“我们可以对凶手的作案动机,先做一下发散性地筛选。”
家怡将方才tannen提及的几种动机写在白板上,之后指着【赢利、保险欺诈】几个字道:
“我们已经确定的是,这一条是不成立的。”
“再来看这一条。”接着,她又指向【恐吓、敲诈、恐-怖行动】,也将之划去:
“从火灾开始到现在的所有查探结果,都不符合恐-怖-行动的条件。谭三福警探带队做村民们的口供采集,暂时也未查到有恐吓、敲诈的痕迹。”
“关于罪行转移……我想问法医官和法证科同事几个问题。”家怡探头朝大光明哥和teresa望去,问询道:
“请问凶手纵火的手法是?”
“大概两桶汽油,从火灾最高温度点的判断、火烧情况严重程度区块划分的情况来看,前门和后门被泼洒了最多汽油,凶手的出发点很可能就是要困住道观里的所有人,将他们全烧死。”teresa作为非常成熟的火灾调查专家,当即给出了较确定的答案。
家怡道谢后,又给已经随队去医院做解剖的许君豪打电话:
“许sir,我想问一下,17具尸体中,是否有死亡原因并非火灾造成的尸体?”
“初步判定结果,全部尸体皆附和火灾造成死亡的特征,暂无异议。”许君豪虽然还会依次做深入解剖,确定其他死者是否有不治之症、提前中毒等状况,但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这17具尸体不管是否已中毒或已生绝症,至少在大火之前,他们都是活着的。
“多谢。”家怡挂断电话后,便在【罪行掩饰】这一条动机后面,打了个小问号,和一个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