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是你吗,我的……
西弗,我回来了。抱着他的孩子这样说,西弗勒斯的瞳孔收缩,眼睛没了焦距,面上苍白一片,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西弗勒斯没哭,托比亚却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紧紧抱着西弗勒斯,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孩子,他的西弗,他长大了,长高了,可是,他看起来却是那么地苍白憔悴,又那么瘦,腰好细,脊骨都突出来了。他的西弗,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又吃了多少苦?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西弗也不会变成这样……重逢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是看到这样的西弗勒斯,托比亚却止不住地心里发酸,不管把自己的嘴唇咬地有多狠,眼泪还是会不断地流出,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的所有想念全部宣泄出来。
托比亚紧紧抱着西弗勒斯,像是想要把他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
“爸……爸?”喉结不断滚动,西弗勒斯终于发出了声音。他低下头,看着那紧紧抱着他却只比他腰高一个头的人,眼里只有他一人。
“是我,是我。西弗,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拿着魔杖的手垂下,然后松开,被巫师视为生命的魔杖掉落在地上,西弗勒斯却没有看它一眼。他僵硬地看着仰着头看自己满脸眼泪的托比亚,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悲鸣。
“爸爸!”西弗勒斯蹲下身,用尽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紧紧地回抱住西弗勒斯,像是要用全部的自己去感受怀中人的真实存在。
“嗯,西弗,我在。”托比亚轻声说着,抱着西弗勒斯的手也是一点没松开。他也很想西弗勒斯,想念了很多年。尽管现在的西弗勒斯已经是长大,他的力气让他感觉到了疼,但是托比亚却宁愿更疼一点,只有那样的疼痛,才能让他感觉到他是真的与西弗勒斯重逢了,怀中的西弗勒斯是真实的而不是他的一个梦境。
“西弗,我好想你。”千言万语,最终凝结成一句。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只是那样紧紧地抱着他,似乎拥抱着整个世界。
过了许久,西弗勒斯依旧一动不动地抱着他,托比亚开始还撑得住,后来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其一是因为站得太久了腿受不了,其二便是西弗勒斯现在的整个体重几乎都压在他的身上,尽管西弗勒斯蛮瘦的,但他的体重也不是现在的托比亚可以支撑得住的。
“西弗,西弗?”托比亚小声地叫着他,西弗勒斯却没有一点反应。
托比亚动了动身体,侧过头一看,西弗勒斯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竟然是已经睡着了。可是,哪怕是睡着,他也是皱着眉头的,眼睛下也有淡青色的痕迹,显得很是疲惫。张了张口,托比亚却没有继续叫他,只是在几秒后再次说道:“西弗,对不起……”
虽然这么久才回来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西弗勒斯会变成这样,他必然有着大半的责任。托比亚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他猜得到西弗勒斯在他出事后不会好过,却不想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到第一眼看到的西弗勒斯,冰冷,阴沉,还有一股化不开的仇恨与绝望。他最爱的孩子,他想要用全世界来满足他的愿望的孩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想来,西弗勒斯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的了,可是,就托比亚现在的身板,他也不可能将西弗勒斯给抱起来,再说了,动作大了的话,西弗勒斯也肯定会醒。犹豫了一下,托比亚干脆就那样带着西弗勒斯躺在了地上,反正地上铺着地毯,壁炉也还烧着,也不会冷。
“好好睡一觉吧,我的西弗,等醒来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我会陪着你的。”
被西弗勒斯拥抱着,托比亚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那是盖勒特无法带给他的,满足的,幸福的感觉。将头靠在西弗勒斯胸前,托比亚也闭上眼,沉沉睡去。哪怕经受了盖勒特几年的锻炼,可是这样的大起大落,还是让他感觉到了疲累。
阿托站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它只是一条很普通的狗,完全无法理解西弗勒斯和托比亚之间是怎么回事。它甩着尾巴呜呜叫了两声,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无比纯净,阿托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再绕着他们走了两圈,最后干脆在靠近西弗勒斯的地方躺下,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西弗勒斯的后背,也闭上眼开始睡觉。
“爸爸,不要丢下我……”在托比亚陷入了沉睡之时,西弗勒斯如此呓语着。
“嗯。”哪怕是已经熟睡,托比亚也还是像有所感知那般,做出了回答,“不会,再也不会了。”
回到马尔福庄园,卢修斯就看到了一个他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人。他就站在他的面前,挺直地像一根标枪,浑身散发着阴冷黑暗的气息。
卢修斯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有看到阿布拉克萨斯的一天。他与六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依旧美丽,依旧高贵,只是他的眼里,却被阴寒的雾气所笼罩,哪怕是卢修斯,也无法在里面看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毫无疑问,阿布拉克萨斯还活着,以往关于他可能逝去的种种猜测都是错误,他活着,身上却给人一种死了般的沉寂感觉。他身上的气息,似乎都带着墓土的味道。
卢修斯甚至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阿布拉克萨斯,他那比太阳还要耀眼,骄傲决绝而又残忍的父亲。
心潮起伏,卢修斯最后却只是紧紧握住了魔杖,脸上带着优雅疏离的笑,用一种叹息般的语气道:“你回来了啊……”
垂下眼睑,灰蓝色的眼底流转着波光,最终归于平静,再抬起时,已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已经过了六年,他已经再不是那个会因为父亲的抛弃而无助悲哀茫然的卢修斯了。
“我该对你说‘欢迎’吗?我亲爱的,父亲。”
没有在意卢修斯话语里的讽刺,阿布拉克萨斯只是看着他,又似乎根本没在看他,他的脸僵硬如石刻般,眼中却有着浓地化不开的迷雾。
“告诉我,你和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