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我们不要因为外人吵架好不好?”杨小空倚倒在他身边,卑微地哀求道:“这次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答应你,以后不管什么事一定先和你商量。”
“你们的行动很危险,你知道吗?如果有个万一……”白左寒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制造爆炸案是大罪,如果有个万一,杨小空被当场抓包,又会像方雾一样面临入狱的危险,他承受不了!
杨小空在他手心里落下一个吻,疲倦地埋入了他臂弯:“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洪安东看过去是个百无一用的废材,可办起大手笔的事来绝对没有半点含糊,他和杜佑山一商议,当机立断,紧急抽出一片新盖的高级办公楼赠送给派出所做办公楼,同时动用所有人脉关系高价收购派出所的地皮。
小县城的派出所办公楼早已老旧,相关办事处也曾经商讨过重建事项,但由于资金缺乏而耽搁下来,此时遇到开发商大手一挥毫无附加条件地拨出现成的高级办公楼和巨款,自然没有半点犹豫,所有手续都办的顺风顺水。操纵地皮收购的那一套程序是天下地产的拿手好戏,当天晚上事情就有了眉目,洪安东还嫌事情办得不够快,亲自赶赴现场,雇了十几个搬家公司争分夺秒地协助派出所搬家。
杜佑山守着手机和座机惴惴不安地耗了一天一夜安排各项事务,紧张得两眼都是红血丝,相比之下武甲反倒镇静多了,两个人分头行事,武甲照常接送小孩上下学,有条不紊地从杜氏抽取大量流动资金集中在一起预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直到夜间把孩子哄上床去睡觉后,他才到办公室来,和声细语地劝杜佑山:“吃饭吧。”
整个办公室都是笼罩在烟雾中,杜佑山一天下来不知道抽了几包烟,哑声说:“洪安东还在抢办手续,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动工。”
武甲把他指间的烟拿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地道里有食物,原本拖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就怕工人过于恐慌会造成其他不好控制的状况。”
“我和洪安东商量过了,手续不可能在短期内搞清楚,慢慢补,目前只能先砸钱堵住各路阻力,明天开始圈钢板维护,圈好就动工,救出人来再说。”杜佑山捏住武甲的手紧了紧,郑重道:“我保证,一个人都不会出事。”
武甲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你才不相信我呢,”杜佑山板过他的脸,讽刺道:“真相信我就不会用那么丧心病狂的主意来试探我了。如果我真的用你说的第二个方案,你会采取什么行动?”
武甲面不改色:“我会举报你,让你吃子弹去。”
这句话太绝情了,想假装不介意都难,杜佑山想笑笑不出来,他放开武甲,又掏出一支烟叼上,手微微发抖,点了两次也没点上火。
武甲拿过他的烟,替他点上,递过去淡淡说:“如果事情没解决好,你入狱了,我会等你。”
杜佑山重新望定武甲,百感交集,不知该责骂对方乌鸦嘴,还是该为那句“我会等你”而狂喜一场,少顷,他将一口都没有抽的烟丢下,抬臂抱住了武甲,嗓音有些呜咽:“我爱你,你懂的。”
武甲主动侧过脸在他的耳垂上吻了一下,说:“你妥善把这件事解决好吧,以后该赚的钱赚,不该赚的钱别碰,踏踏实实做人。我好好和你过,不再去找他了。”
杜佑山的眼泪已然无法克制,他宝贝般捧着武甲的脸吻了又吻,把一脸的泪水全蹭到对方的脸上,“我答应你,我发誓!我发誓!我杜佑山从今天起洗心革面,一切都听你的。”
翌日下午,派出所那块地皮的这证那证还没有办下来,天下地产已不顾各方阻力如火如荼地圈起了高高的铁板维护,刚开始有些相关部门表示异议,吵了几句便不见下文。
到了傍晚时分,铁板维护将派出所牢牢圈起来,杜佑山壮胆向彭爷请来一批黑道上的弟兄,一水的黑色车子在附近徘徊不走,明为跑过场表示关心,实则起威慑作用,将探听小道消息的群众和记者都赶跑了。
夏威没有出门,在家休养,另三个人陆陆续续到达招待所窥视情况,段和立在招待所的窗边观察许久后,叹道:“我们还是低估了杜佑山。”
“这都整不垮他?”乐正七愤愤道:“日啊!什么世道!”
杨小空寒着一张脸,慢吞吞地说:“不是整不垮,打匿名电话报警没用,如果我们暴露身份去告他,必定两败俱伤,毕竟把事都抖露出来,也瞒不了我们埋炸药的事实。”他倚在老旧的柜子上,抱着手沉吟片刻,说:“杜佑山有钱和黑白两道撑腰,想彻底整垮他,必须截断他的所有人脉。”
段和轻轻拢上窗帘的缝隙:“杜佑山在紧急掘通道救工人,我瞧这一大手笔不简单,就算整不垮他也足以让他损失惨重,我只担心会牵连工人……”
“我保证我们炸的那一炮方圆百米没有一个人!”乐正七强调。
“我知道,理论上来说是没有任何危险,但恐慌和拥堵中难保不会有人受伤。”段和叮嘱道:“不要耽误杜佑山救人,我们到此告一段落,谁都不许再冒头,今后见机行事。”
“知道了。”杨小空应了声,戴上墨镜,同时把鸭舌帽盖在乐正七的脑袋上,“小七,走吧。”
魏南河很快得知官窑遗址出事了,但具体出事的原因和目前情况他不太了解,便打电话问白左寒探听探听风声。
白左寒做事向来谨慎,得知杨小空在小学门口的摄像头前露过半张脸部轮廓,他惊得魂飞魄散,趁杜佑山还没功夫调查爆炸案的始作俑者,赶紧出高价秘密回收了录像销毁干净。鉴于杨小空万般请求别让魏大师兄知道这事,白左寒接到魏南河的电话当即撇清关系:“我没问杜佑山,他自然不会主动来向我诉苦。你也知道,自打柏为屿出事后,我就和他闹翻了。”
魏南河没心思吃饭,给白左寒打完电话后又接着打给别人,但杜佑山将消息捂得密不透风,竟然问了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焦躁地在饭厅里走来走去,没停地打电话,杨小空没事人似的埋头苦吃,乐正七咬着筷子问:“南河,杜佑山该死该活,关你什么事?”
魏南河道:“和你小孩子说不清楚。”
乐正七吊起眉梢哼了声。
杨小空插嘴道:“魏师兄,小七说的没错,你为杜佑山操心什么呢?吃饭吧。”
魏南河哑然良久,疲倦地坐倒在曹老的太师椅上,“这个官窑遗址意义重大,盗挖的罪名不得了,万一暴露出来,杜佑山就玩完了!那些瓷器面世将引起极大的轰动,但瓷器市场至今没有什么波动,足以说明他还不傻,从官窑里刨出来的东西流向市场的量极少,应该都屯在仓库里……其实他也没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