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一拍即合,麻烦的是,老农民不会用支票也没有银行卡,只认现金。
也罢,以当今珐琅彩的行价,这六十万一转手少说翻十倍,六十万现金对杜氏来说只是拔根汗毛,经理二话不说提来一箱现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六十摞封好的钞票,用点钞机点五遍,老农民哆哆嗦嗦地自己点了一遍,花了两个小时才点清钱,千恩万谢,拎上箱子一溜烟逃了。
于是,那件珐琅彩花鸟罐华丽丽在杜氏分店安了家,经理按程序往拍卖行报去消息,准备参加正在筹备的夏季拍卖会。
杨小空这一招落井下石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出一天,杜佑山得知店里收到珐琅彩花鸟罐真品,惊得魂飞魄散,赶紧将之从拍卖名单上撤下来,派人去调查那个老农民,但人家拿了现金早人间蒸发了,哪里还找得到蛛丝马迹?
而彭爷全当什么“老农民”是杜佑山编出来的借口,大动雷霆之怒:拍回赝品还可推卸责任,你倒好,竟敢偷梁换柱,扣留真品换上仿品,用仿品从老子这赚了一半钱,要不是露馅了,你还要拿真品去赚另一半,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下杜佑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他忍气吞声将花鸟罐送往半州岛酒店当是赔礼,又如数奉还彭爷两千万现金,条子龙替彭爷收下钱,彭爷则闭门不见。
“杜老板,我知道你不会做这么缺心眼的事,”条子龙苦笑:“不过彭爷面子丢大了,还在气头上,你最好小心处事。”
杜佑山忧心忡忡地请求道:“烦龙哥多替兄弟说些好话。”
条子龙点头:“我尽力。”
夏威扮完老农民,换了身装扮在县城装无业民工磨蹭了三天,看风声平息了才赶回来,把钞票倒在床上,整个人躺上去打滚:“钱啊~钱啊~”
段和冷静地用箱子夹住他的脑袋,“点十万出来还给小空。”
杨小空坐在沙发上含笑看着他们:“不用了,算利息。”
夏威笑得满脸是牙,一手捏一叠钞票贴着脸:“好好好,算利息。”
“好你的头!钱多脏啊!都是细菌……”段和揪着他的头发拖下床来,一脸嫌恶,转而问杨小空:“你借的钱都还清了吗?”
“早还清了。”杨小空懒散地摊开手靠在靠背上,“不瞒你说,这对珐琅彩一般情况下拍出两千万差不多了,我找到卖家,和他商量好由我全权操作,多拍出一千八百万,扣掉拍卖行的佣金和税收,我只提个零头来还债绰绰有余。”
“你真是太冒险了,”段和皱眉道:“其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出意外你就会身败名裂!”
“我吃定杜佑山非拍不可,别说三千八百万,就是拔到八千八百万他都得拍,我算是厚道了。”杨小空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得意之情溢上唇角:“不过方雾比我想象中更嚣张,他拿我阅历浅薄说事,害我差点下不来台,要不是陈师兄替我解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还很难讲。那件赝品好歹是彭爷花了上千万买来的贺礼,陈师兄碰碎它顶多被打几下手背,若是我有意碰碎,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
段和在他身边坐下,扳过他的肩诚心劝道:“小空,魏教授几番请求我,我看我们见好就收吧,到此可以停手了。”
杨小空沉吟半晌,摇头:“不行,打蛇必须打死……”
“否则后患无穷。”夏威接上他的话尾,如野兽般阴鸷的眼眸中带着寸许狡黠和讥讽:“这个道理,是杜佑山教我们的……”
段和抬手打断夏威的话:“小空,我不是为杜佑山求情,到了这一步,你只需坐等看戏,不要再去趟那浑水了。”
“好,我明白。”
段和又问:“白教授和杜佑山的交情不一般,八成气疯了吧?你让着他点。”
杨小空的笑意浅了些,“我和他分手了,谁管他怎样。”
“啊?”段和吃惊不小:“为了这事?”
“没。”杨小空不想过多解释。
夏威大惊小怪地嚷嚷:“什么时候?为什么?”
“我走了。”杨小空掸掸衣服上的烟灰,不自觉地轻叹了声,“还有不少事要忙呢。”
夏威色情兮兮地捏捏他的肩,又摸摸他的胸:“阿咩别难过啊,哥哥我比白教授年轻力壮有活力,不如哥哥收了你做小吧……”
杨小空没搭话,只是微笑着端详夏威,浑身肃杀之气喷薄而出。
夏威咻地躲到段和身后,心惊胆战地咬手绢:“我我我只是想开玩笑安慰安慰你,和哥哥,快保护我,人家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