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逛。”
“我就知道你是特意躲我,我这么招人嫌吗?”
“对。”
“我不带两个小鬼,你会让我进门吗?”
“不会。”
“别对我这么反感嘛,要不,当我们俩是陌生人,重新认识?”
武甲没应。
杜佑山正正领带,清清嗓子:“我叫杜佑山,你呢?”
很多年前那一幕在他眼前回放,杜佑山走到医院的阳台,玩味地上下打量他,接着拉他去吃饭:“好了,别想着死,活着多好,一切有我呢,保证能让你和周烈重逢。”
他说:“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不用了,你到我手上来做事吧,我刚好缺个保镖。我叫杜佑山,你呢?”
“武甲。”
“无价?”
“武功的武,甲乙的甲。”
杜佑山含笑盯着他的眼睛,“有趣。”
追忆纷乱往事,八年,杜氏从默默无名走到如日中天,他的一切全交给杜佑山的事业和家庭,得到一份他避之不及的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天空逐渐泛了白光,夏日活泼的朝阳打开万丈光芒,昏黄的灯光泯灭在阳光中,杜佑山苍白憔悴的脸色无处藏匿,想必是几夜难眠,并且又将几夜难眠。
武甲用手背触了触他的脸颊,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只说三个字:“多保重。”
杜佑山壮着胆子在武甲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你知道吗,只有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才能让我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感动。”
不管怎么说,这一夜收获颇丰,临走还听到“多保重”三个字,杜佑山连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抖擞精神照常到古董行去处理事务。
方雾在南非搞建筑材料供应,还有几口小矿,有些是与同伙合资,有些则是和老婆共有的,乃至离婚也分不清楚,所以可以自由控制的资金有限,其中一大部分都投进杜氏,到头来当真如杨小空所说,恐怕要血本无归了。杜佑山对此感到很抱歉,方雾倒一派洒脱:“投资都有风险,更何况我们兄弟一场,当是帮你也应该。”
大恩不言谢,杜佑山也不再说见外的谢谢或对不起,踱到窗前撩开百叶窗让办公室空气流通流通,无意瞥到方雾停在楼下的车子,疑道:“怎么住酒店去了?”
“你怎么知道?”
“车前夹着酒店的停车卡。你和左寒吵架被赶出来了?”
“哈,眼睛可真尖。”方雾也走到窗边,撑着窗台望向熙熙攘攘的街道,“没吵架,比吵架更麻烦。”
“又有什么矛盾?”
“矛盾太多了,多到连架都懒得吵。”方雾捏捏眉间,难以掩饰颓然之色,“真是要命,昨天我们又谈判了一场,他提出只要能和我彻底两清,欠我什么拿十倍钱还,铁了心决定和我分手,恐怕我和他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杜佑山装出兔死狐悲的神情,刚想唠叨几句安慰词,接待员来电话:“杜老板,风口先生有事找你。”
风口先生全名风口健太郎,是个日本人,在中国混了很多年,一口蹩脚的中文,倒也不妨碍交流。重要的是,他常给杜佑山弄来出手阔绰的日本土财主,买这个买那个,典型是人傻钱多。杜佑山一听好骗的主来了,一下子忘掉安慰受苦受难的弟兄,高兴还来不及:“还不快请他来办公室!”
风口健太郎熟门熟路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哈哈,杜老板,吃了吗?”
“吃了吃了。”杜佑山热情洋溢地和他握握手,心说:这缺根弦的小日本,开口闭口“吃了吗”,神经病!
风口用还算流利的中文介绍身边的一个矮矮胖胖的同胞:“这位是原野济智先生。”
方雾看杜佑山一眼,小声嘀咕:“原野鸡翅?不知道他妈怎么给取的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