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阳连忙找话题,让他从这里面出来,“那后来呢,三大爷和六叔怎么又一起了?”
“村里人看不过去,指着三大爷几个弟弟的脊梁骨骂。在村里,名声很重要的,三大爷几个弟弟顶不住了,就把三大爷跟六叔的事儿说出来了,说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们当弟弟的实在是觉得没脸愣是给分开的,三大爷不是他们虐待的,是想男人想的。他们也没办法,治不好,看着又丢人,才这么干的。”
“这种事村里有,可是其实不算受待见。想得开的觉得无所谓,没钱娶媳妇一起凑活过日子呗,自古都有这么干的。可也有人嘴巴孬,骂得难听,说是三大爷不要脸,你不知道,他们泼辣起来没人受的了,尤其是有人原先趁着三大爷年轻,想占便宜被三大爷教训过的,直接在墙根骂。”
“最后闹的不行了,三大爷想死的心都有了,结果六叔回来了。他连家都没回,背着铺盖卷来的。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人骂街,上去就跟人扭打在了一起,他从年轻就壮实,虽然是在我们村,可是一点都不怯场,那人还有几个兄弟都扑上来,被他全放倒了。不过六叔也伤的挺厉害,满脸都是血。”
“三大爷几个弟弟都关着门在家呢。六叔直接一头血的把门踹开了,进去就奔了后院,看了我三大爷一眼,然后就摸了他家劈柴的斧子,冲到前面三间屋子里去了。三大爷几个弟弟还想拦着呢,哪里拦得住,他先把小弟弟娶媳妇的缝纫机给劈了个稀巴烂,然后又把床什么的都给劈了,后来就被几个兄弟拦住了。”
“他一头血,一看就是拼命的架势,再说,三大爷弟弟们做的事儿也不占理,村里总是有讲道理的人劝着,没人上去帮忙也没人拉车,村长来的时候,这三兄弟都见了血。村长问他要干什么,他说这房子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继承,三大爷做牛做马十几年,把他们拉扯大,又给弟弟们都娶了媳妇,对得起他们了。从今天起就分家了,村子里每个男丁都有地基,让他们卷铺盖卷滚出去,这里不欢迎。”
“几个弟弟都不愿意,还说他把人伤了。六叔就说他们不要脸,让他们付这些年的生活费。然后又说他们虐待三大爷,现在人病的这么厉害,看看是他们那点皮肉伤花钱多,还是三大爷的病花钱多?让他们赔!”
“村长爷爷真挺好的,他劝了劝,让那三个家伙先住到了村支部里去,把房子腾出来了。然后六叔现场就宣布,他和三大爷要做契兄弟,以后他就跟着三大爷住在南庄了,以后死了也要埋进三大爷家的祖坟里。想要骂人说难听的欺负人,就问问他的拳头。其实我觉得,六叔就是要替三大爷撑腰,争口气,所以才不肯走的,否则去他的村子要好过的多。后来六叔照顾的好,三大爷也过了一年才恢复,他俩又出去打工挣钱翻盖了房子,你来的时候,房子刚盖好。”
等着秦烈阳开到了地儿,黎夜终于嘀咕完了。
秦烈阳哪里想到,三大爷也经历过跟黎夜差不多的事儿,这氛围一点都不轻松愉悦,当然更不可能干点不可告人的事儿了。
他俩把车开到了个空地上,开着天窗看星星,可真是看星星啊,黎夜还挺感慨的呢,“幸亏有六叔,要不三大爷八成就被他们磋磨死了。”
秦烈阳就五味杂陈的嗯了一声,然后手就被黎夜抓住了。他诧异的扭过头,就瞧见了黎夜的认真的脸,这家伙认真地跟他说,“也幸亏有你,要不我也死了。”
秦烈阳本能的将那只带着茧子的手握紧,这回虽然遗憾可也觉得似乎出来的很对,他喜欢听黎夜跟他讲情话,这样一个不愿意表白自己的人,讲出的话虽然词汇不那么丰富,语句不那么优美,可永远是最打动人的。
他上前亲亲黎夜,“好像还差了一句,就那个埋进什么的那句。”
黎夜的杏核眼愣了一下,但很快弯了起来,只是他不好意思说,他总觉得他和秦烈阳在一起有些不真实,秦烈阳不管,一个劲儿催着,黎夜没办法,才说,“南庄已经没有坟地了,祖坟都平了,你家有没有?以后有我的地儿吗?”
秦烈阳特别郑重地说,“我们家早就买好了,我那块是双穴的,咱俩睡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