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私立初中,钢琴十级的一抓一大把。这个宋申鸣好像是里面水平最高的,早早就开始准备,在学校里也直接把汇演名额默认在了自己头上,每天都泡在琴房埋头苦练,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结果评审团来的时候,于笙还是被老师从篮球场强行扯回来,按在钢琴前坐了半个小时。
“别装了,我早就打听过,你现在在你们那儿最垃圾的高中,是不是?”
宋申鸣神色有些阴郁,欺近沉声:“你也就是这个水平——担心考不上好大学,来夏令营镀金?我劝你省省这份心思,这儿根本不是你来的地方……”
于笙叹了口气。
他太想省省这份心思了。
要不是眼前这人忽然莫名其妙叫住他,他现在已经翻墙离开这个根本不该他来的地方了。
宋申鸣弹琴他其实听过几次,技巧炫得飞起,节奏颗粒性都没问题。但就是因为太注重炫技,张力干瘪感情寡淡,整体的完成度其实很低。
这件事给宋申鸣留下的阴影显然很深,于笙不想再刺激他,揉了下手腕,准备提醒他其实只要让开条路,自己就能顺利地从这儿翻出去。
偏偏宋申鸣毫无自觉,当初原本志在必得的机会被莫名抢走的恼怒再一次在见到他之后被激到顶峰,低声嗤笑:“有人生没人教,有钱有什么用?早晚成个祸——”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他的领口忽然一紧,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过于强横的劲道冲得他胸口一闷,眼前黑了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于笙神色平淡,拎着他抵在墙上:“你刚才说什么?”
天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风越来越凉,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落下来。
少年肩背锋利,没什么表情,身上却已经泛起鲜明的尖锐寒意,格外柔和漂亮的长相都没能中和下来。
他单手轻轻松松拎着他,眉眼间的冷戾呼之欲出。
宋申鸣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打着哈欠随手在钢琴上弹出巴赫上,喉咙动了动,后知后觉地生出忌惮:“你——你要干什么?这不是你犯浑的地方!”
“那你说,这儿是我干什么的地方?”
于笙眯了下眼睛,手掌向上使了使力,唇角扬起来:“我没人教,还有钱,你不是很清楚吗?”
宋申鸣被他扼得说不出话,低呜两声,眼里终于显出浓浓惧色。
闷雷滚动,大颗的雨点砸下来,转眼就扯开一条雨幕,砸得树叶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于笙在雨里站了一阵,扼着他的手慢慢松开,随手把宋申鸣扔在地上。
于笙垂着视线,语气平静:“滚。”
宋申鸣吓破了胆,挣扎着爬起来,转眼跑得没了影子。
雨下的越来越大,冰凉,砸得人生疼。于笙没了翻墙的心情,随便找了棵树,脱下早淋得湿透的外套,阖上眼靠在树下。
弹钢琴。
在三中待了太久,要不是宋申鸣忽然撞到他面前提起来这件事,他差不多都快忘了自己还会弹钢琴了。
刚开始碰琴那年他三岁,被抱起来,放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琴凳上。
父母都在,一个笑着揉他的脑袋,一个趁妻子不注意,往他手里悄悄地塞平时绝对不准吃的大白兔奶糖。
有关糖的记忆到七岁就停止了,之后挺多年都再没碰过,大白兔的味道也一点点淡在了记忆里。
后来于笙有次心血来潮,自己也试着买过一袋,奶味很浓,甜得有点腻,并不合口味。
也不知道小时候究竟为什么哭着闹着也要缠到一颗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