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梁替侄女围了鸡圈,凝香将二十只鸡崽儿连同两只小黄鹅一起放了进去。
鸡崽儿叽叽喳喳地四处乱跑,两只小黄鹅就显得稳重多了,慢悠悠地走。
阿木站在栅栏门口看,嘴角翘着,俨然已经忘了才离去不久的舅舅舅母。
李氏开始准备午饭了,炊烟袅袅升起。凝香摸摸弟弟脑袋,回屋换上自己的裙子,将潘氏借她的裙子洗了一遍,晾在撑衣杆上,洗完了走到东院,见堂妹蹲在灶房里择豆角,她也凑了过去。
“香儿不许帮他们,知道不?”李氏一边烧火一边不放心地嘱咐道,怕侄女心软。
凝香朝她笑了笑,“大伯母放心,我有分寸,就是陆家二婶的衣裳,您帮我还回去吧?”
李氏猜到侄女是避讳陆家那三兄弟,虽有心撮合侄女跟陆家老二,但也觉得太主动了不好,就点点头,“行,下午干了我就去。”
娘几个说着话,徐槐回来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裤腿上沾了一片泥点子,俊朗的脸庞晒得微微发红,汗珠被阳光照的发亮。南面村子有人家盖房子,他与徐守梁过去帮忙,爷俩每天能挣四十文钱,不过这种活计可遇不可求,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
“你爹呢?”李氏纳闷地问儿子。
徐秋儿另舀了一盆水,端出去给兄长洗脸。
徐槐边挽袖子边道:“回来碰到刘叔了,叫我爹过去,不知道啥事。”
李氏想了想,笑道:“这个月十八他小儿子娶媳妇,准是让你爹过去帮忙呢。”
娶媳妇就得摆宴席,村子不大,就百十来户,几乎家家都随份子,吃席的时候关系近的出钱多的一般都是全家人都去,远点的给钱少的就当家的男人去,连上男方女方两边的亲戚,早说也得摆个十几桌。别看平时都是媳妇们做饭,这种大事就得男人忙活了,蒸米饭炒菜端盘子摆桌,都得男人们干。自家与刘家交好,丈夫少不了去忙两天。
“香儿好几年没有吃过喜酒了,这回也去热闹热闹。”李氏笑着对侄女道。
凝香笑笑,捡起最后一根豆角道:“我就不去了,这么大的人了。”
“大什么,只要没定亲,十七八的姑娘也能去。”李氏立即反对道,侄女现在就该多在村人面前露露脸,让所有人都知道侄女赎身回来了,看那些媳妇们还瞎说不瞎说,而且露脸了,才有人登门提亲啊。
自家侄女这么好,李氏得好好给侄女物色物色夫君人选。
凝香不与大伯母讲道理,但她打定主意不去的,这些年她与村人越走越远,幼时的玩伴也都不怎么说话了,可能她们觉得她成了城里姑娘,与她们格格不入,凝香看她们也觉得陌生。谈不上谁对谁错,就是关系淡了。
午后歇晌,阿木睡在炕头,凝香悄悄将陆成送她的桃木梳子拿了出来。
崭新的梳子,闻着还有桃木的清香。
凝香轻轻地摩挲,眼前浮现陆成俊朗的脸庞,还有他那句“梳一下就想他一下”的话。
他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呢?
天生的厚脸皮。
心里在骂他不老实,人却不自觉地笑了,凝香坐在炕沿前,解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歪着脑袋轻轻地梳,什么都没想,静静地享受难得的宁静。
而十里地外的章家,崔氏可没有外甥女的好心情,趁丈夫女儿小儿子都睡觉了,她去了西厢房。走到门前,习惯地伸手去推,却一下子没能推开。
“鸿林?”崔氏低声唤道。
厢房一共三间,全都收拾出来给章鸿林用了,最南面的充当书房,中间的是卧室,最北面的作厅堂,崔氏等人来找章鸿林都从厅堂这边进。
卧室里面,章鸿林上半身穿着中衣,下面盖着薄被,半靠在枕头上,一手拿着个小册子,另一手藏在被子底下不知道在做什么,白皙的脸庞一片异样的红。正在兴头上,听到母亲喊他,章鸿林不由皱眉,一边加快动作一边扬声道:“等会儿,写完这个字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