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杳摇摇头,递过去一支烟。

林松接了烟没抽,咬在嘴里过干瘾,声音含混:“我和你说过吧?小竹他——他有时候,不是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能做出一些比较失控的事来……”

钟杳心口忽然狠狠疼了下。

他记得林松和他说过这句话,还记得林松那时候莫名其妙地叫他多担待多小心,却并没能对这句话的意义产生多直观的印象。

那时候他还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这句话下面藏着的都是多惨烈的伤痕。

林松咬咬烟嘴,看向车窗外:“你知道,我们的——我们的爸妈,不太接受他的眼睛。”

林松:“小竹十几岁的时候,他们曾经试图劝小竹去做手术——移植角膜管用就移植角膜,角膜不管用就摘除眼球。他们觉得小竹有这个能力很——总之他们坚信,只要小竹没了这个能力,就能和正常人一样,快快乐乐地好好生活了。”

“小竹是个很乖的孩子,所以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只要没有这双眼睛了,只要把眼睛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么想的次数多了,等到他受了刺激,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就……”

林松扯扯嘴角:“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弟弟都已经好了,我才知道。”

钟杳胸口一悸。

林松隔了半晌,继续说下去:“他从小就怕黑,特别怕,到哪儿都得有亮光,从来不准人蒙他的眼睛,晚上睡觉一定要开灯——”

林松深深吸了口气:“幸好他怕黑……”

林松没有明说,钟杳却止不住地背后生寒。

汽车飞驰在夜幕里,两侧的路灯不断划过。林松把那支烟慢慢揉碎,打开张纸巾包进去:“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小竹已经好了,没必要再提起来。”

钟杳点了点头,没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