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的劫 尼罗 1358 字 2022-08-24

午夜时分,他在旅部门口下了汽车,正好马从戎也是晚归。两个人是连着一个礼拜没说过话了,此刻正面相遇,马从戎戎装笔挺马靴锃亮,先是对着霍相贞“喀嚓”一个立正,随即抬手行了个百分之百标准的军礼,声音极其高亢,语气极其傲慢:“大帅好!”

然后他狠狠的白了霍相贞一眼,昂首挺胸的先进了门。

霍相贞被他搞了个措手不及。站在原地想了一想,他咽了口唾沫,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有心再踹马从戎一脚,可是马从戎已经走了个无影无踪。

从此开始,霍相贞每隔几天便回一趟北京看望白摩尼——他眼看着白摩尼从满怀希望渐渐变成了焦躁不安。天气越来越热了,白摩尼带着一腿的石膏只能在床上枯坐。他那些花红柳绿的朋友们渐渐不再登门,他在医院中与世隔绝了。

他透过玻璃窗子往外看,看天是那么的蓝,树是那么的绿,尤其是到了雨后的傍晚,隔着纱帘都能嗅到外界的清新喜气。他的左腿在石膏的禁锢中作痛做痒,他的关节也仿佛正在锈蚀僵化。他终于忍无可忍的闹了脾气,哭着质问霍相贞:“怎么还不好啊?我要难受死了!小顾当初也像我这样吗?”

霍相贞呵斥了他:“躺下!现在骨头还没有长好,你就敢在床上张牙舞爪?”

白摩尼抓心挠肝的对着他嚷:“我躺不住!”

霍相贞被他闹得无可奈何,最后把心一横:“那就回家!到了家你再敢闹,当心我教训你!”

然后他让赵副官长办了出院的手续,把白摩尼运回了自己家中。

白摩尼得了意,虽然还是行动不便,但是从此至少可以见见天日,接接地气。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他在经过了美国医生的允许之后,终于得以拆除了石膏。

拆除石膏的当天,他非常高兴,特地趴在床上给霍相贞写了一封信,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有多痛快。

然而三天之后霍相贞从保定回了家,迎接他的却是个状如疯魔的白摩尼。

白摩尼和一副拐杖一起坐在地上,坐了个东倒西歪。涕泪横流的仰起脸,他含含混混的哭道:“大哥,我完了……”他颤抖着抽了一口气:“我的腿不听话了……它不听我的使唤了……它还天天疼,疼死了……”

他把双臂环抱到了胸前,畏寒似的开始哆嗦:“你们骗我……我成残废了……我不能见人了,我一辈子都完了……”

霍相贞席地而坐,把他拦腰抱到了腿上:“完不了。大哥还在,你哪能完?”

然后他搂紧了白摩尼:“医生说了,骨头长好了还得锻炼,你刚锻炼了三天,就坚持不住了?”

白摩尼哽咽得快要说不出话:“大哥,现在……没人找我玩了……以后……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