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就寝之前,觉罗氏还在犯愁,崇礼想了想,就坐到旁边去安慰她说:“白日里我骑马临街而过,遇见了九阿哥,他不仅冲我招手,还恨不得扑上前来叫爹……想来还是很中意咱家闺女的,你别听那头瞎说。”
觉罗氏赶紧转过身来,问他:“你就没去探探口风?”
崇礼挠头:“瞧那小白脸笑得跟咱亲儿子似的,我心里慌啊,我就没搭理他,一夹马腹赶紧跑了。”
觉罗氏方才缓过来些许,又让他气着:“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
“这么说就过分了!我遇见九阿哥时还不知道这茬,那会儿正在往本家赶。”
崇礼想摆当家老爷的威风,叫婆娘知道厉害,结果才开了个头又怂回去,他端过安神茶来递到觉罗氏手里,好言好语劝说,“福晋放心,九阿哥铁定稀罕咱闺女,甭管闹成啥样咱闺女笃定能嫁出去的。
眼下千万不能慌神,可不能急急吼吼去找门路,还是先冷着本家那头,让他们急上一回,吃过教训往后再要胡闹总得掂量掂量。”
“我只怕一拖沓就害了宁楚克。”
觉罗氏还在犹豫,崇礼就摆摆手:“福晋你不懂,你远不如我了解那些王八蛋。
要我说,这回贵禄笃定没讲实话,假如真像他说的,该着急的是咱们,他咋能急成那样?
他今儿个恨不得逼迫我把事情扛下来,这背后能没隐情?
要我说,事情既然出在戏园子里,撞见的人多了去,瞒是瞒不住的,过两日笃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到那会儿才知道是咋回事。”
打死崇礼也不相信他们是在为宁楚克忧心。
道理很简单,宁楚克要是真做了九福晋,也轮不到本家那头沾光。
所以急什么呢?
他们到底在急什么?
这里头能没点门道?
崇礼都这么说,觉罗氏就把顾虑压下去,准备顶住了等两天看。
下了决心之后心里就踏实很多,不像先前那么着急,她赶紧梳洗一番准备上床,临睡过去之前还听见崇礼在嘀咕:“这点小事本老爷还能摆不平?
你别去劳烦岳父大人,别回娘家去!”
事实上都没等到两天,后一日,本家又闹起来,这回闹得更大。
根据未经证实的传言,大太太指着三太太的鼻子破口大骂,三太太气得要死,扑上去挠了大太太一脸,她俩就这么撕破脸,谁都劝不住,就有人去请老太太过来,刚把事情一说,老太太直接气晕过去。
简单说来,这日一早,大太太娘家捎了口信过来,问她怎么如此糊涂。
大太太起先没听明白,问过之后就气坏了,原来三房的贵禄昨日没说实话,他会伤成那样因为替宁楚克说好话,而是踩着宁楚克推销萨伊堪,这做派将九阿哥惹恼了。
大太太佟佳氏是萨伊堪的亲娘,能受得住这个刺激?
听说之后就感觉头上一阵眩晕,她撑着桌面勉强站住,缓过劲来就带着人去了三房,非要让贵禄出来给个说法。
眼看谎话穿帮,三太太破罐子破摔,直接将责任往萨伊堪身上推——
“还不是为了她!是她吵着要做人上人,贵禄才帮衬了一把,结果呢?
做好事没好下场,她命贱入不了贵人的眼反倒拖累了我们贵禄,我还没问大嫂讨说法,你竟然闹上门来。”
“出去,你出去,我们贵禄还在养伤呢,别吵着他!”
这下就把马蜂窝捅了,大太太出身还不低,是佟家旁支的,也直接化身为泼妇,指着三太太就骂了回去,然后就像先前说的那样,看她俩越闹越大谁也劝不住,只得搬救兵请老太太来。
三个儿子里头老太太最疼长子崇善,三个媳妇里头她最疼长媳佟佳氏,所有三房的孙女里头她最看好萨伊堪……她能受得住这个刺激?
当时就仰面倒下,人事不知。
吵得这么凶,萨伊堪那头也听见动静,她羞得无地自容,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好险让奶嬷嬷拦了下来。
丫鬟们也是一阵好劝,却不见效,只得通报上去。
至此,本家乱成一锅粥,老太爷强撑着让贵禄滚过来解释清楚。
贵禄先前心存侥幸,眼看着事情捅破了,哪里还敢隐瞒,就把前因后果说了,一边说一边表功,还夹杂有诉苦。
“孙儿当时是有欠考虑,那不是想着机不可失?
我也是想为祖父祖母分忧,万万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我是为了萨伊堪妹妹!都是为了萨伊堪妹妹!”
他跪在老太爷跟前哭得好不凄惨,他头上还包着棉布,老太爷于心不忍,就扭头看向匆匆赶来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三,你们怎么说?”
崇文没给崇善开口的机会,噗通朝他跪下,拱手道:“弟弟替那不孝子向大哥赔罪,大哥息怒。”
崇善叫老三将了一军,既不甘心松口原谅他,咬住不放又显得小气,心里堵得不行,他勉强挤出个笑脸,亲手扶住崇文:“男儿膝下有黄金,三弟起来。”
“那混账闯了这么大祸,我是他阿玛,我没脸起来。”
他俩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老太爷开口:“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们兄弟倒是想想这事该如何解决。”
崇善推说乍逢此难心乱如麻,崇文说他人微言轻想不出法子。
老太爷叹一口气:“管家你去,让老二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