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黎看着他重新仰面倒回了枕头上,疲惫地合上眼,轻声问:“你会……怎么样?”

“我会守口如瓶,祝你幸福。”

林向黎眨了眨眼,简铭赤luǒ的胸膛上多了两颗滚烫的泪滴。

关于是不是同性恋这个问题,林向黎确实很难回答。他曾经得出的答案是,他是无性恋。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无论男女。或许是原生家庭的伤痛带给他yīn影,他从不相信什么真爱天长地久。据说父亲第一眼瞧上母亲后,就开始百般接近,花言巧语,最终以一无所有的身家抱得了美人归。因此林向黎排斥任何主动接近他,试图和他搭话的人。

但他学习好,相貌又生得gān净,即便再怎么高冷,也很难挡住女同学们的示好。当他终于考上大学,变得自由自在之后,这种情况总算有了改善。他在大学里当着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独行侠,感觉好极了。

他不善与人jiāo际,因此大学里根本无人和他为伴,室友们就真的只是睡觉前见一面的陌生人。他的冷淡是从当了代课老师后慢慢改善的,他不得不自我软化,因为他不能刺伤这群可爱的孩子们。

游走在真实而残酷的社会底层,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被母亲需要着,他绝不能倒下。而如今,他倒在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被告知,他可以需要他,他可以依靠他。这实在令人吃惊,世界上竟有人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他,他好像有点……受宠若惊。

那晚,林向黎无法入眠,他想了很多,不管简铭是否将他看作别的谁,他都不该去在意,因为此刻睡在他身边的是自己,而不是回忆中虚无缥缈的谁。

他是真实的,这点总qiáng过于那位不知在何处的初恋同学吧?

我该给简铭一个答复,林向黎想,一个明确的、可以祝福他们两个人的答复。

第四十三章

一觉睡醒,简铭全然记得,他就算刻意想忘却所有,也抹不去林向黎滴在他胸口的两颗泪的印迹,就像滚烫的蜡油不小心倾斜落下,在他的心上烧穿了一个可怖的硕大的黑dòng。他摸了摸胸口,转头凝望着还在熟睡的林向黎,他终于坦诚了内心那点纠结了无数个日夜的煎熬煮炸般难受的心思,他怕把人吓跑,刻意挑选了一些轻松的表达方式,循循善诱地,想叫林向黎晕晕乎乎地认同他的话语。

结果……对方没被吓跑,但是,被吓傻了,愣在那里成了一块木头。

简铭也终于失了勇气,和被人拿针头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gān瘪下去,变得皱皱巴巴,在黑夜里,他的心就像被烧焦的塑料袋,萎缩在了一起。起初,他以为林向黎的讨好多少是带着喜欢他的意味,后来得知他的家境后,简铭也不敢再自作多情,以为那些热情的献吻,放/làng的性/爱是对他这个人的示好。如果他改个名叫做人民币,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夜过后,一切如常,简铭知道林向黎是不会被吓跑的,因为他离不开他……的钱。这很好,一切按照他的计划在走,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让林向黎过着不能没有他的日子,林向黎的心可以是悬挂在月亮身边的那颗星,但他的人却不得不拴在南平村的顺心养猪场里,被迫注she入一种名叫简铭的毒素。

如意算盘哐哐打着,简铭终于清完了最后一批出场的肉猪,夏天的闷热使得整个养猪场像是泡在粪坑里的一颗臭蛋,方圆几里,没有人敢靠近。纵使现在条件好了,猪棚里都装了调温机器,猪慡了,死亡率也低了,但一走出猪棚,毒辣的烈日一晒,臭气因子就跟碰碰车一样四处蹦跶开来。林向黎被熏得差点翻白眼背过去,简铭就不让他再来养猪场了。

八月初,最热的天气里,简铭总算清闲下来了,他仔细地洗了个澡,确保每一根发丝都散发着牛奶味,才驾车出门去接上课的林向黎。他到得早,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上到17层,离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站在教室外,透过磨砂玻璃往里看,看得很不分明,几经辨认,猜测林向黎应该是坐在第二组第一排的那个背影。这点习惯,他还真的是从来没变过。

简铭兀自勾了勾唇角,还想趴在玻璃上细瞧一下教学情况,背后就有一只爪子搭了上来,吓得他猛地回身——

柳夏海无语地看着他:“要不是小丽认识你,她就叫保安了。”

简铭对此毫不慌张,理直气壮道:“我看我对象,又不犯法。”

柳夏海眉毛一挑:“嘿,明天才是七夕好伐,你现在就开始nüè狗?”

“七夕?”简铭一愣,除了性取向一切都很笔直的他,哪里会关注这种日子。柳夏海揽过他的肩,啧叹道:“可怜可怜我这条单身老狗吧,别杵这里影响你对象学习,到我办公室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