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店手段是挺多,不管你们再换几个手机号来烦我,我也不打算删差评。与其把时间耗费在这样的事情上,不如请你们做好对客户信息的保密工作。”
不过是两句话,林储默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接着刚才那题。”林储默这次倒是不再去抢书,直接拿了他自己的那本书来,又给他讲了起来。
通常这种大题,林楚只做前边两个小问,后面的他做不出来,也不想去做。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能把这种看着就挺有难度的题全读过一遍。两个人离得有些距离,林楚早就觉得这样不好交流,干脆整个人带着椅子就挨过去,这胳膊才碰到一点儿,林储默已经皱了眉头,他把书推到林楚面前,又离远了些。
“还真这么讲究?碰一下都不行的?”林楚带着书故意往他那儿靠了几寸,还不忘用胳膊肘怼他那么一下。林储默终于是忍不住道:“离我远点。”
“我怎么了?这距离有什么问题么?师生之间,交流最重要。你不是个很有追求的老师么?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林楚说着,干脆整个人都靠了过去:“你说吧,这题我连题目都不太看得懂。”
“你过去。”林储默已经被逼到桌子尽端,为了避开林楚,整个人往后仰。
林楚终于满意,回归原位。他知道林储默需要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一点他从初中就深有体会。每次自己不小心和他挨得近些,甚至于稍微超过点儿桌面上无形的中间线,林储默总是锁眉往外挪几寸,万分嫌弃自己。
这也是他够安然无恙和他坐了一年多同桌的原因:时刻保持警惕,时刻保持距离,严格地不超过无形的那条线。
“不过吧,真这么敏感的?至于么?”林楚试探着又悄悄挨近了些。这次倒是连他衣服袖子都还没蹭到,林储默就已经用脚底板踏着他的椅子腿往另一头推开。正好能留了能再坐一个人的距离。
林楚见他迈了腿出来,下意识地迅速离开座位,躲到了阳台那边,时刻准备着关门捍卫自己的人生安全。
“这个距离正好,倒是没必要那么远。”林储默终于能顺心地把这题说下去,林楚这才不再折腾,又把注意力收回这道题上。
林储默说题目,依旧保持着他话少的风格,一鼓作气把自己的思路拎个清楚。同时也不给你插话的机会,等全都说完了,才停下来问你一句:“懂了么?”
林楚没懂,不过还是点头想着糊弄过去。可见林储默却没有接下去说题目的意思,就是这么看着你,他以为是自己点头的幅度太小,又用力地顿了几下头。
“那行,你自己再做一遍。林储默松了笔,负着手往后一靠,把腿架了起来,就这么翘着腿看着他。林楚这才摇头,把笔又给他递了过去:“哎,认怂。有气势就是不一样,腿这么一架,都不太敢动的……”
“哪里不懂?”
——“全部。”
“你刚刚有没有在听?”
——“没有。”
“啧……”
林楚一五一十回了他的话,林储默反而是更加烦躁:“不懂就问。”
“这主要是我并不是很想懂,不是你逼我……”林楚还想说个几句,看林储默似是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这才把话又咽了下去,及时收了最后几个字。
于是林储默又专心投入于他一个人的授课世界,并不注意林楚的反应。林楚只能记住他说的,并且赶在他马上要跳到下一步步骤的时候拎住他手里的笔,表示自己在这儿理解不行。
“这题还真挺难的,翻来覆去几个式子还没解出来。”等到林楚终于把这题弄个通彻,灯已经熄了——就是如此毫无预兆,整个世界顿时遁入这一片无声的黑暗中。林楚有些怕,不过还是忍住没叫出声来:“幸好阳台门已经关了,不然还以为是后山的鬼兄鬼弟来窜门来了……”
未等他把这口气缓过来,只听门外有叩击声——一下,两下,而后便是咚咚咚激烈地响起,最后是带着整个门一起晃动。
“不该啊,再怎么说也该是前门有声音才对。
我一直在这块坐着,就没见有什么人过去……”林楚确定这种怪异的声响是从阳台这扇门后传来的,不由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找些什么东西抓,黑暗中便是摸索到了旁边那个人的手。
那双手是想要挣脱的样子,不过林楚又加了点力道上去,把心头憋住的那一口气,揉着力气化了进去。
没有人说话,只见那扇门从闭合的状态微微叉开了一条缝隙,又慢慢地将那道缝隙撑了大了去。月色随着这门开启的程度散了更多微亮进来,可等着门开了个透,月色尽数铺散开来之时——这门后,居然还是空无一物。只有后山的那片树影晃动,夹杂风动之声。
林楚这才是慌了阵脚,不过还是忍耐下来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他开了手电,犹豫之中还是准备先把阳台门给关了,这边还没来得及拖动林储默和自己一块过去,前门倒是又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不过这次的拍子更慢,只是轻扣着门。
林楚摒住呼吸看向那边,只觉得视线慢慢暗了——阳台那扇门,不知何时又是自己掩住,遮去了那片本有的微亮处。他一时间不知该留意哪边的动静,只能往林储默那边缩了几分。
“你他妈能不能说句话!”林楚被林储默起身的动静吓了一跳,要不是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他几乎都要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是外边的东西整鼓出来的。不过,就在他扯着嗓子吼了这么一句过后,两扇门突然是一并剧烈晃动,其声交汇,自成一段鼓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