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城轻轻咳了一声,在丈夫温和的目光里,他还是把手递了过去。他们跳得很慢。戴春城把额头搭在丈夫的胸前,眯着眼小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神经抽搐着疼痛,可能是要生病了,他想。
“下周六,我想就不要办得太大了,邻居和几个交情好的朋友来就可以了。吃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打包给饭店,让阿姨买点气球啊缎带啊,打扫卫生的时候布置布置,简单温馨就好,我没想得那么复杂。你觉得呢?”裘严在他耳边说。
戴春城本来就没有想着要过结婚纪念日:“好。你把你要请的人列个名单给我,我明天给饭店打电话。洲际可以吧?你只喝得惯洲际的汤,菜单我复核之后再给你看。另外,阿姨跟我说,院子里那个秋千至少坏了两个月了,她想请示你是换新的还是修整,价钱差不多。你要办家宴,如果有人带小孩子来,最好把东西弄好,免得人家玩闹的时候出意外。还要订点花吧?院子里总不能就这么寡淡。”
裘严想起了秋千:“我忙忘了,想着自己修的。”那是他们结婚那年买的,哪能随便换。
“你不是忙忘了,你根本就没有上心。”戴春城说。
裘严不说话,再说下去要开批斗会了。他承认结婚这几年,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戴春城在打理。这位副检察长的执行力非常可怕,一贯缜密而井井有条,再庞大的事情都能把所有细节安排妥当。他们刚结婚的第一个月,戴春城把家里所有开支的账单做了一个两页的表格发到裘严的信箱,请他过目。大到菲佣的工资,小到饮料零食的采购,裘严看着那个表很震惊,感叹他怎么能在公务这么忙的情况下还亲自操心这些事。
偶尔裘严也希望自己能参与家务,比如订个礼服、修理秋千、举办家宴。这是他和戴春城两个人的家,他结婚是为了找个伴侣,不是为了娶个管家。戴春城一到这些事上就会变得极其认真苛刻,裘严觉得他恨不得把家里也搞成检察院那一套。
裘严不想为了一点小事吵闹,实在没必要。
一直到晚宴结束,回到酒店房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戴春城头疼得厉害,他干脆吞了两片阿司匹林再去洗澡。裘严给他挂好外套,走进浴室正见到丈夫湿着头靠在浴缸上养神。他搬了张椅子,坐到浴缸边给丈夫洗头按摩。戴春城睁开眼睛,不一会儿,他抬起湿淋淋的手臂,把丈夫脸颊上溅到的泡沫擦掉,露出一个微笑。
裘严牵住他的手拉到嘴边讨好地亲吻。
戴春城的耳朵微微发抖:“其实过不过纪念日没关系。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
裘严一边按摩他的后颈椎一边说:“这个月都不用加班了吧?”
戴春城点头。检察院的交接工作还有一个月即将完成,他马上就能解脱了。
“我明天晚上要出一趟差,联调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现场。”裘严说,“大后天回来我们再讨论家宴的事情。晚上去飞机场之前我保证把秋千修好。”
这就算休战了。
热水从头顶浇上来,戴春城舒服地叹气,阿司匹林起了效果,头疼也开始慢慢减退。裘严给他擦干净头发,在长镜前涂抹身体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