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她病情稳定了,我打算给她重新办入学,把大学上完考司法考试。”
俞胭很惊讶。她以为按照万英的套路,就算不被戴春城整死,至少也得在精神病医院关一辈子。竟然还能让他亲自出马辅导司法考试,不是这个姑娘真有两把刷子,就是戴春城有问题。她已经发现,外头传的戴先生和实际的戴春城其实有很大差距,比如他对裘严的感情比外人想象中深切,他对对手也不是冷酷到底,曹进这样害他,他只是依法办事,没有殃及无辜。
有时候,俞胭会有一种错觉,戴春城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他只是活在外人的眼睛里活得太久了,慢慢地就真的变成了别人眼里的那个戴春城。
“你别惊讶,”戴春城知道她在想什么:“谁都有不懂事犯错误的时候,她年纪小还有重来的机会,我是乐见其成的。你也还很年轻,为什么不可以重新再来呢?”
俞胭皱眉,没有马上接他的话。
“其实我帮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戴春城揣着手走到她身边。
俞胭的脸色发青,额角微微出汗,做了个后退的动作。
戴春城抚摸着她的肩膀:“当然,她很可爱也很惹人疼是真的。但是人家会觉得,如果没有我就没有她,她既然不知感恩不懂回报,理应在精神病呆一辈子。其实不是,没有她也没有我,我手上握着莫大的权力,也是她给我的。你能明白吗?”
权力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万英这个贫困学生,没有千千万万的小人物,他戴春城手里不会有权力。这不是空话,这是现实的社会秩序结构。金字塔也好,埃菲尔铁塔也好,尖尖角也是由下往上搭起来的。同样,孙黎的王座下面垫了多少骨血,她自己明白。
“小英给了我权力,我帮她上去,这就是天经地义。”戴春城反问:“你呢?你有没有想过,你给了孙黎权力,最后要成就一个什么结果?”
俞胭艰难地吞咽:“她是靠自己爬上去的。”
戴春城把她衣领上的一撮线头拿掉,扶了扶后领的灰尘。这个动作太温柔了。
“你把自己摆在了很低的位置,太小看自己,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你天生对权力太过崇拜害怕?还是你本来就自卑?这样不对。你看,小英利用了我,但她从不后悔,因为她知道她也有付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来就要做孙黎的垫脚石,只要她能成功,你牺牲也无所谓?”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动了俞胭的心脏,她的瞳孔猛地缩紧。
“你甚至觉得,你牺牲了,她还会很感动是不是?”戴春城步步逼近:“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她不会。当然,她知道你付出了很多,但是再多对她来说都是可以量化的:给你家人一大笔钱、安置你父母养老、为你兄弟姐妹交学费……这件事就翻过去了。”
俞胭用双手环抱自己的身体,咬牙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让我供出她来。”
戴春城委婉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能力帮她上去,也有能力拉她下来。她的权力是你给的,所以你应该自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