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家里隔音还是很好的,孩子抱上楼以后,夏以桐就听不见楼下半点声音了。陆饮冰那个疯劲儿,别说把孩子吵醒了,连她都被吵得脑仁儿疼。
月嫂是个精明人,看夏以桐坐在床沿不起身,就知道她不打算下楼,她也没吭声,就在旁边候着俩孩子,顺便给家里的女主人倒了杯水。
夏以桐接过来说了句谢谢,然后道:“这儿有我看着,你下楼先把奶瓶给消下毒,估计在桌子上。”
“好的太太。”
夏以桐别扭了一下,没说什么,目送着对方离开了。
太太……
关于这个称呼,还有一段她和陆饮冰的讨论,叫小姐、女士什么的总觉得哪里都不合适,后来商量了一阵,陆饮冰让她在夫人和太太里挑,她选一个,陆饮冰就选另一个。夏以桐觉着太太听起来年轻一点,选了这个,把夫人留给了陆饮冰。
然而从昨天到今天,月嫂叫了七八十来回太太,也没喊陆饮冰一个字。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如果非要找一个打交道的话,十个人里有九个半都会优先选择夏以桐。
夏以桐叹了口气,待人太亲和也是一种负担。
夏以桐转过脸看向摇篮里,心想:不知道两个宝宝以后会像谁多一点呢?像她多一点随和,像陆饮冰多一点清贵,什么都好,折中一人一半也好。
总之她们俩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比她们俩还要好。
沉浸在睡梦里的两个女儿攥了攥自己肉鼓鼓的小拳头,开始用嘴巴去吸吮大拇指,但是现在不是在娘胎里,因为衣服的阻隔,她们的手只能探向空气中,看着就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
现在是夏天,倒不用担心着凉,所以夏以桐就没有那么快把宝宝的两只手掖进小被子里,而是站在摇篮面前,从袖口往里看,然后一根手指探过去,温热的婴儿五指就牢牢地抓住了她的食指。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大部分的婴儿都会这样,但是夏以桐偏就从中体会到一丝母女连心的血脉之情。
她联想到了很多,甚至把自己想成襁褓里的婴儿,把在外面的自己想象成自己的妈妈,幼年时那些早已模糊的记忆在此刻便神奇地清晰起来。第一次口齿不清地喊“妈妈”,第一次学走路,第一次跑步,第一次去上学……她记得的,不记得的,将来会在扮演另一个角色的人生中补齐。
她用手指勾了勾宝宝软嫩的掌心,将手压在身体一侧,被角掖好,坐着发起呆来。
想得太入神的结果就是眼前一暗,她转了转眼睛,差点以为天黑了,眼睑上温暖的触感告诉她,挡住她眼睛的是一双手,那双手的主人是陆饮冰。
“……忙完了?”夏以桐下意识是想用“疯”这个字的,但是为了避免陆饮冰在这种情况下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及时改了口,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完了。”陆饮冰说,“她们那些人,一个个的都口是心非,坦白承认我又不会取笑她们,你说是不是?”
“……是。”夏以桐口头应是,心里却槽道:人家不承认你都能迷之自信地漫天放嘲讽,万一承认了还不得让你上天啊,三天都不一定能下来。
陆饮冰:“尤其是来影,我觉得吧,她可以学我们找个代孕,回头既不耽误工作,还不用那么辛苦地晚上持续造人活动,她辛苦她老公也辛苦,你说是不是?”
夏以桐一口口水咽在了中途,猛烈地咳嗽起来,陆饮冰刚要关心她,她自己已经端起来刚才没喝完的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让自己尽可能显得淡然:“来影姐怎么说?”
陆饮冰绕到夏以桐背后,两条胳膊圈住她脖子,半俯下身,将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夏以桐背上,这个姿势让她感到惬意,“来影没同意,说是她家啥啥都齐全,不需要那么费劲。”陆饮冰说到这儿非常肯定地啧了一声,“我不这么觉得。”
“哦?”
“来影就是死鸭子嘴硬。她之前不是被电影耽搁了一年多吗,现在在积极备孕又一时怀不上,我俩后来居上,现在孩子都满月了。来影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有道理,而且对她来说利大于弊,但是她之前没想到,现在我替她想到了,她觉得没面子,死活不肯听我的。”
“哦。”夏以桐应了声。
“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陆饮冰察觉到她这句哦稍微有点敷衍了。
夏以桐立即用力点头道:“非常有道理。”
“乖。”陆饮冰还挺失望的,“来影真的是亏了,白瞎了一年半的时间,不然她家孩子就能跟咱家的一起养了。现在再怀孕再生,怎么也要等到一年以后了,我俩的都会跑步了,她家孩子还在摇篮里吐奶流口水。”
“唉,是啊。”这次夏以桐很认真地应和了一句。
“来……”
眼见她还要絮叨一阵,夏以桐忙打断她道:“你看大宝眼睫毛动了,是不是快醒了?”
陆饮冰和夏以桐大眼瞪小眼。
夏以桐沉默了一下,说:“左边的那个,是大宝。”
“噢,估计吧,刚刚喝了奶,可能要吐。”
夏以桐再次沉默:“刚刚喝奶的是二宝。”
“这样啊,不是这个吗?”
“不是。”
“那她就是被饿醒的。”陆饮冰这么说道。
经历了数次这样的尴尬之后,陆饮冰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虽然分不清自己两个双胞胎女儿听起来让人觉得她这个妈咪做得有些失职,但是天地良心陆饮冰发誓她很努力地分辨了,但在她眼里就是长得一模一样,连没长齐的毛都是往同一边偏的。
夏以桐帮助她辨认道:“你看,大宝的脸要比二宝圆一些。”
陆饮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睛都看出来重影了,愣是没看出来哪个比较圆,倒是脑袋都挺圆的,她期期艾艾道:“这个……”
夏以桐:“大宝手上的肉比二宝少一些,就是瘦一点。”
陆饮冰:“……”
明明两个孩子都白白胖胖得不行,手臂都跟莲藕节似的,白嫩嫩肉巴巴,一按一个小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