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栋楼里三八最爱消遣,饭后磕着瓜子皮分享旁家琐事。带着儿子搬来的新邻居也未能幸免于难,祝燃站在水泥塑得水池边把手洗得很慢,听了听,干脆地总结出话中之重。
钟妈妈,站街女,直说就是卖身做鸡。
祝燃想了想,把手上的水甩干净了,路过时板鞋无意一偏,踢翻了摆在地上的满满一盘瓜子。
散了一地的瓜子,和磕出来沾着口水的瓜子皮混在一起,捡起来也是不能吃了,祝燃得逞后在身后尖锐的叫骂声里扭头做鬼脸,“抱歉咯大婶。”
钟妈妈常常带客归家,假日里不比读书,可以在教室里消磨到深夜宾主尽欢散宴时,机缘巧合下,祝燃家竟成了钟渊最佳的避难所。
钟渊确实是个天才,学习之余,还顺带着替祝燃写完了高三的假期作业,祝燃看着钟渊灯光下的侧脸,金丝细框眼镜光泽生冷,他笑笑说,“大可不必,反正老师从不查我。”
钟渊答得平静,“权当预习。”
祝燃将钟渊拾回家的那个暑假里在一家日料店里打工,老板在日本待了几年,回来后开了这家小店,满满和风,生意兴隆,假期更甚,祝燃当服务生,每天忙得团团转。
这风浪尖上,偏偏有个店员辞职,拍拍屁股回老家结婚去了。
再招人需要时间,生意却等不了,老板急得冒汗之际,祝燃推荐了位人选,老板狐疑看他,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那张脸就是您的活招牌。”
第二天,钟渊上岗,穿和服的少年精致得像桃山时代的枯山水,人类无法靠近,眼角眉梢都是佛像般的禅意。
果真,当天店内生意爆满,老板自然点头表示满意。
这么一来,更是忙得头脑发昏,午休时祝燃才得以趴在木桌上偷偷松一口气,头顶丸型提灯光芒温和,他指尖拨弄着桌面上摆放着的红白相间的东京塔模型。
“学校四月的樱花开得好漂亮。”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祝燃枕在胳膊上的脸轻轻动了动,眼前像是浮现一片云端里樱花树,他忍不住牵着嘴角笑了一下,“不晓得东京的樱花会不会更漂亮。”
身后接,“未来去看看就知道。”
祝燃“嗯”了一声,不接话,身后也没了声音,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共同听见门口的风铃声,祝燃就又从桌子上撑着胳膊起身。
有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