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热闹仿佛就在眼前,她曾经觉得程家亲朋故旧太多,以至于过年时,戏酒都听不完,她们这些做媳妇子的都得伺候着,但看着长房和老太君要离开,不免又露出几分不舍。
罗氏也是如此:“大嫂,你们在京中住了几十年了,不若就在京中多住些日子,您这一走,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聂氏却笑道:“二弟妹,这一天总是要来的,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况且还有老太君,也是念兹在兹的要归家去。说真的,我们大老爷致仕后,睡觉的睡的更香了。”
都知道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平日聂氏当家,对诸人都非常宽正,罗氏和大范氏也很服气聂氏,但偶尔也未免生出,若咱们自己管自己这一房就好了的想法,可聂氏真的要走了,罗氏和大范氏又有些缩手缩脚。
此时,吴老太君遂站出来道:“以前是我在京中,你们三房都住在一处,这样方为和睦,但我如今要跟你们大哥大嫂回乡,你们各自都成家立业了,就不必按照以往的来,各管各的家。”
罗氏和大范氏都惊道:“这怎么成,父母在不分家。”
却听吴老太君道:“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即便祖辈有余泽,后辈能不能兴旺,还得靠自己。如今我不在京中,老二老三本就是不同的官职,往来之人也不同,又何必混在一处。”
没想到吴老太君这般通透,也难怪她老人家培养出三个位极人臣的儿子,有她老人家在的地方,三个儿媳妇都服服帖帖的。
老人家虽然从不出言,但是对家中已经很了解了,大范氏总觉得自己这一房率先诞下孙子,对其他房不满,甚至还用心颇毒,但程晏却不是吃素的,长此以往俩家必定不和,还不如直接分开,远香近臭。
在一起的时候矛盾重重,可若离的远了,反而会更亲近些。
有吴老太君直接让二房三房分开,罗氏虽然嘴上说的是一番话,但心里是很高兴的,大范氏的小动作频频她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碍于老太君,她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分开,反而是好事。
大范氏却僵在原地,分开,分开了,她的谋算岂不是完全没招了。
再看看身边的六娘,顾六娘也同样愣在原地,二房三房分开的话,那两边更没什么联系了,她留在大范氏身边也就毫无作用了?那么她就得回梅花巷顾家了,等五娘嫁了人后,她难道真的就坐以待毙嫁个商户吗?
不,即便木已成舟,她也不信命。
“姨母,你们搬家事情忙,我就不打搅了,明日让父亲派人接我家去。”六娘对大范氏道。
罢了,再寄居程家,恐怕自己来的目的会被人揭穿,虽然并非她本意,但是也足够让人对她产生反感了,既然如此不如回家去,她爹让她嫁给商户,但此事尚且也没定下,只要没有直接定下的事情都有转圜之余地,就像妙娘曾经许配给农家子,但之后有高门求娶亦是可以悔婚。
煮熟的鸭子都会飞,更何况是她爹顾清茂之人,最是重利。
站在一旁的妙娘听到六娘对大范氏此番言论,心道六娘反应还真快,皇甫氏出了月子,日后二房三房分家,三房必定是皇甫氏管家,她再待在那里就不合适了,况且没了元辅,程三老爷还在外任,程时并不功名,还待在此地也不过是给人作个大丫头罢了,还不如家去,也是好事。
她还打算送一幅头面给六娘当礼了,也权当临行之礼,盼着她能嫁个好夫婿吧,毕竟这个时代,女人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投胎是一次,嫁人是第二次。
虽然她和六娘交情泛泛,但是同为女子,她大概也能体谅她的处境。
妙娘送礼时,程晏也在一旁,听她这般说道,还颇同情顾六娘,程晏想说些什么,但眸中一道复杂情绪闪过,最后释然:“妙娘真是水晶心肝,纯善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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