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风坡上行人如织,不少达官贵人也选择今日来踏青,不远处的崔云冲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他奉皇上旨意要调查顾妙娘,当然不会被她的表象迷惑。
说起来崔云冲做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心的阴暗面他见的简直不要太多,他们锦衣卫办事没有所谓的对错,只有听命于皇帝。但程晏夫妻的确是他非常讶异的一对夫妻,程晏此人年少身居高位,私生活却干净的像个和尚,每日除了议事就是办事。
为了了解地方百姓的情况,每一任地方官上京,他就会上门拜访,把各处情况都勘察成册,可以说是非常有心了。
所以锦衣卫查他也是最累的,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都晚,天天案牍劳形,连家都顾不上。
至于这顾氏却是程晏的另一个极端,她固然也管家,但是大多数时候非常清闲,不是因为事情少才清闲,而是因为事情多,但是她处理的非常快,大多数的时间,她都用来读书写字还有和孩子们一起玩儿。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会很有童心的折那种所谓的千纸鹤,说什么一只千纸鹤代表一个愿望。
以前崔云冲从未听说过这个说法,不免觉得矫情。
但看她管理内宅的雷霆手段,你又不会真的相信这是个毫无心机的女子,这个平日生活形成反差,这个人知道世故,但并非是很世故的人。
她对周遭的朋友还有亲戚都是淡淡的,但是对老百姓却非常友善,热衷于做善事,可是不拒绝名气。
这一点这俩夫妻都一样,他们不像传统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她们做的也是实实在在的好事,但也从不会掩盖自己的功劳。
只不过,程晏脾气太臭了,也太严厉,大多数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包括年纪大的官吏都是如此。但顾氏却温和可亲,不,也不算是温和,但是非常能够吸引人,不仅仅是因为姿色,更因为性情,她让所有的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没有办法挪开目光了。
说来也奇怪,他崔云冲也不是没见过美人,到他这个地位了,想要娶什么人,都可以娶得到,美女也不知道见过凡几了,但顾氏真的非常特别。
按道理来说,这个顾氏生了三个孩子了,无论谁都觉得她即便不是人老珠黄,但也是跟妇人挂钩了,哪个男人不喜豆蔻少女。八十岁的老头子都想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呢,但顾氏就是对人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她身上散发的是一种暖光,这种光能温暖他人,却又从来不灼伤他人。
本以为顾氏寒门女,怎么也会有心计,可见了她的面他才知道为何程晏这种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应该是最在乎名声的,但是却不在意那些纠葛,甚至横刀夺爱要娶她。
你看着她,就觉得任何问题都迎刃而解。
崔云冲在心里冷笑,这样的人也难怪太后要除之而后快,但是即便顾妙娘再好,也注定了要成为刀下亡魂。
她在程家管家,又格外小心,所谓的投毒暴死都让她避过去了,况且她时常和他儿子女儿们一起用膳,旁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程晏又不是纸糊的,他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罢了,若是波及范围这般广,你即便是皇家又如何,人家要报仇,你也挡不住。
所以,今天的望风坡,便是顾妙娘的葬身之所。
只是崔云冲有些可惜罢了,这个人本身就没错,错就错在你的位置是皇家想要的,他作为锦衣卫,也只是执行罢了。
妙娘此时正和龙凤胎在一起玩儿,倦哥儿是和舅舅舅母坐同一辆马车,安廷虽然讷言,但是倦哥儿话多,只要他问安廷,安廷绝对不会像旁人敷衍小孩子,都会非常认真的解释。
况且,倦哥儿现在读书也好几年,识文断字,并非是无知孩童。
马车内,麟哥儿脸上也带了几分雀跃,他仰起头问妙娘:“娘亲,望风坡人是不是很多?”
“那是自然的,不过你们放心,娘早就让仆从去圈了一个地方,亭子也提前先占好了,咱们到了就尽可以去玩。”妙娘摸了摸儿子的头。
她穿越而来,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金手指,要说唯一的金手指就是知道这些原书的剧情,但到底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林寒哲也和书里出现了偏差,按照书中所言林寒哲外放三年便被调入京中,从此平步青云,但现在还窝在辽东做同知。
故而,即便知道原书剧情,但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已经改变过的世界了,比如程晏活下来了,他甚至考中了状元,二十七岁就已经是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很有可能要更进一步做堂官,而在书里把她扔进教坊司的程晷去了礼部而非京兆尹,程晷现在也没有能力把她顾妙娘如何,长房甚至现在还某种程度听二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