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安廷先回去了,程晏留程时下来说话。
“你如今书读的如何了?要我说那妓子该丢则丢,你前程要紧。你嫂子这次回去,你媳妇就在问你,还好她的为人你也知道,不是那等东家长西家短的,否则,你如何自处?”程晏自己洁身自好,但是对别人的私事不大关心。
就跟他用人一样,只要这个人用着趁手,不是太大的毛病都能容忍。
在他看来,这些人可比那种道德上看起来白璧无瑕,行事却庸庸碌碌之人好太多了。
说起来程时只是折戟于科场,但是人亦是很出众,手腕也不错。他虽然风流,但其实并不贪,若是能办事,也是程晏的臂膀。
所以,程晏希望他好。
程时却苦笑:“晏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这次乡试之所以能中,全在于高姑娘对我的鼓励,我知道咱们当年过继时,老爷太太对我是怎样的期盼,可压力越大,我就越学不好,后来皇甫氏进门,也是一天到晚逼着我读书。我知道你们都觉得高依依是个妓子,但只要她算得上我的知音,有她鼓励我一句,我比吃了百句骂还要舒坦,学起来也就更有劲儿了。”
如此上进之法,程晏还觉得奇特,只觉得是程时也不似作假,况且,程时也快三十岁的人了,儿女满地跑了,他把弟弟当小孩训斥也不成,因此不咸不淡的吩咐几句就让人送他走了。
晚上歇息时,程晏便和说起程时的话,“我这般在祖父父亲面前被宠溺的不成的人,在读书上都要人压着,先生说打手板就打,该怎么训斥就怎么训斥。后来被过继了,老爷哪次不是对我想骂就骂,你说时弟这是作幌子呢,还是怎么着?”
妙娘算是知道程时这种类型的学生属于什么了,这种人就是要求被鼓励类型的,有的人要受到挫折教育,越砥砺磨练就越成才。有的人却是需要鼓励,越鼓励就越有信心。
她就对程晏道:“其实这就是因材施教啊,每个人不同,他需要的教养法子就不同。你看倦哥儿就和你一样,虽然聪慧,但是有点小调皮,所以我时常对他很严格,其实我对他期望最深。但麟哥儿天生就文文静静的,比馨姐儿还像个姑娘家,所以你看我对麟哥儿是不是就是每每都是鼓励。”
“其实你作为兄长,对他的要求很高,但是是不是该换一种方式呢?有时候严师固然出高徒,但是有的人却是越鼓励就越能学好。”
程晏陷入深思。
他倒不是想着程时,程时是个快而立的人了,自有区处。他想的是元子,元子为中宫嫡出,程晏受命为他的老师,对他非常严厉也非常尽心,他自认为对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这般用心。
可妙娘的话又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对元子严厉了许多,因为元子聪慧但是有些贪玩,他生怕未来君主走错了路,因此非常严格。
但元子的确年纪也还小,长此以往,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能被砥砺出来,元子的性子本生就因为其父长期不封太子,变得过分敏感。
他要改变法子了。
再看一侧的妙娘,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了,他笑乐一下,抱着妙娘旋即睡下。
宫中
谢皇后上了四十岁才有的这个儿子,视若珍宝一般,也因为如此,元子今年八岁还住皇后偏殿,没有和旁的皇子一样去皇子所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