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还真想听听蔡雍怎么说,于是她催着女儿道：“快说吧，反正娘是巴不得你不嫁出去，一直同我们住。”<br/><br/>    只见馨姐儿笑道：“蔡哥哥说他现在搬过来我们家住都成,还说不要住旁的院子，让他和我祖父住一起都成,他还想多跟我祖父请教呢。”<br/><br/>    这个蔡雍，妙娘不意道：“我是没想到他还真的想来,只怕蔡家不肯。”<br/><br/>    “嗯，蔡哥哥说他想和我哥哥一起读书。”馨姐儿羞答答的道。<br/><br/>    妙娘莞尔一笑：“好啊，原来你们都商量好了,还找我商量做甚呢。不过,我就一条,你蔡哥哥来了就来了,你们俩可要发乎情止乎礼啊，否则,你娘我就要被骂了。”<br/><br/>    见娘亲如此开通,馨姐儿喜不自胜。<br/><br/>    因为娘从小就教她，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争取。蔡雍是她未来夫婿,她当然要好好把握住了,否则为了所谓的规矩，真等到嫁过去的时候再接触,那可就晚了。<br/><br/>    就像曹大娘子，平日什么都不说,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若她明明白白的说了,五姨母这个人虽然嘴不好了点,但对儿女还是很好的,肯定有求必应。<br/><br/>    封了县主之后,有一应仪仗等等，但是馨姐儿却不以为怵，就像娘当初说的那般，现在皇家赐予你的东西，你哪一天不讨人家欢喜了，人家要收回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故而又何必骄傲了。<br/><br/>    馨姐儿这般荣辱不惊，倒是让聂六娘高看一眼，同时，她也劝女儿：“你看馨姐儿比你还小几岁呢，却这般沉的住气，以前你比她可是要强不少，却在婚事上这般沉不住气。哎，这方女婿多好啊，时不时上门来向你爹爹请教，过日子不是看脸，是看脾性。”<br/><br/>    饶是聂六娘这般苦口婆心，容姐儿才道：“女儿知晓了。”<br/><br/>    她不认命也不行啊，况且方正茂也不差，论才学，他一介寒门子弟能中解元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会试落榜，但是她相信以方正茂的才学，将来更是无可限量。<br/><br/>    女人就是这样，起初都是比较抗拒婚事，因为她们不同于男子，是要去别人的家里的，故而害怕，但是木已成舟，大部分的人，只要男子不是太差，似乎都能过的下去，甚至会越陷越深。<br/><br/>    况且，方正茂才学非常出众，文章写的极好。<br/><br/>    曹家长女出嫁，妙娘看五娘的样子，又是舍不得又是无措的样子，她上前安慰道：“等会儿她婆家人就要来了，你不要这般，小心大娘子到时候反而担心你。”<br/><br/>    五娘子点头：“妙娘你说的是。可是我舍不得呀，你看这哥儿娶媳妇，我们还是住一处，但是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再回来就是客了。我总记得大娘子生下来时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嫌弃她不是个儿子，可这些年她和我最是贴心。”<br/><br/>    “我也有女儿，怎么可能理解不到你的心情呢，一想起馨姐儿日后也要这般，我晚上都睡不好觉。”妙娘似有所觉。<br/><br/>    二人说话间，大娘子夫家的人已经来了，新郎官生的高大清秀，很有书卷气，看起来倒是个很不错的青年。<br/><br/>    新娘被送出门了，客人们吃吃喝喝，丝毫不受影响。<br/><br/>    大概除了为娘的五娘子，旁人都觉得是大喜事，祝贺都来不及了，缘何还会觉得难过呢。<br/><br/>    至于馨姐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br/>    她去了新房见过大娘子，大娘子打扮的很娇艳，但是她拉着自己的手说她很难过。<br/><br/>    馨姐儿知晓她其实心里有人，有的这个人身份高贵，她还认得，但是大表姐的这份思念大概也只能放到心底了吧。<br/><br/>    自从妙娘和程晏同意蔡雍搬过来和倦哥儿一道读书后，蔡雍搬的那叫一个快，还有啊，别看人家平日里特别清高正直，其实也特别能来事儿。<br/><br/>    讨好妙娘这个丈母娘都送的妙娘最爱的首饰，不得不让妙娘在程晏面前都夸道：“你女婿真会做人，知晓我喜宝石，喏，特地送来的一套蓝宝石。”<br/><br/>    程晏好笑的看着妙娘：“不是吧，这么快你就被收买啦。”<br/><br/>    “呸，什么收买呀，我这是觉得人家会来事儿。你说说你，多久没带人家出去逛街了，我都要接媳妇儿的人了，你日后不要让我戴帷帽了，你好讨厌。”妙娘忍不住道。<br/><br/>    程晏无语：“我的银钱还不是都放在你那里，我想买也得我买得起啊。”<br/><br/>    他们家现在管钱的人就是妙娘，别看他现在天天为国操劳，过手几百万两银子，但那都是朝廷的，家中的银钱包含佃租、学院、赁屋子的，再有商铺这些，几乎全都是妙娘管着。<br/><br/>    他荷包里放的那两百两银票，从去年放到今年了，可以说是根本没地儿用，他那银票就是妆点门面的。<br/><br/>    但是帷帽的事儿，程晏还是坚持道：“妙娘，得亏你多年保养的好，我现下和你站一起，大家以为我是老牛吃嫩草。好些人觊觎你的，我可不让。”<br/><br/>    妙娘无语：“你本来就是老牛吃嫩草，你比我还大好几岁呢。况且现在你做阁老了，开始蓄须，你这年纪看起来比我大，那本就是正常的。”<br/><br/>    程晏苦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况且，人人都说我是美须公，偏你天天恨不得我不留胡须。”<br/><br/>    “看惯了呢，也还行吧。”妙娘觉得他还挺有那种士大夫的模样。<br/><br/>    但妙娘听程晏哭穷，倒是大方的从梳妆匣子里拿了五十两给他：“喏，给你。我可不小气啊，你千万别在背后说我是管家婆。”<br/><br/>    “你才不是管家婆呢！”程晏笑言。<br/><br/>    “那我是什么？”<br/><br/>    “你呀，你是我老婆。”<br/><br/>    “捶你。”<br/><br/>    自从蔡雍搬过来后，馨姐儿跟哥哥们送甜汤的时候，也会跟他送一碗，这个时候倦哥儿可就有话说了。<br/><br/>    “蔡兄，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人看着老实其实一点都不老实，这么快，我妹妹就跟你送甜汤了。”<br/><br/>    蔡雍笑道：“不过是馨妹妹顺手罢了，你做哥哥的还吃醋么。”<br/><br/>    这人……好生无耻啊。<br/><br/>    但其实大家对于蔡雍和馨姐儿这种守礼的行为还是很赞赏的，他二人甚至都极少见面，最多就是蔡雍在外看到什么小玩意儿了，让下人送去，但也是过妙娘的眼。馨姐儿也是多送甜汤、补汤多做一份。<br/><br/>    这样也让长辈们十分欣慰。<br/><br/>    这一年麟哥儿成了小秀才，他拜了明儒陈康梦为师，终日跟着先生做学问。<br/><br/>    至于安文呢，积极准备乡试，他其实学的很扎实，程氏和顾清沅都写信给妙娘，让他一心学问之事，至于媳妇等中举之后再说。<br/><br/>    且安文的婚事就拜托妙娘了，如此，信中程氏还送来一千两银票给妙娘收下，让她到时候替安文置办婚事。<br/><br/>    一千两当然是绰绰有余。<br/><br/>    私下，妙娘也说了蒋氏的事情，“她在那庵里，不知道是被烧死了，还是跑了。你……”<br/><br/>    安文很自然道：“她既然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娘没有请家法浸猪笼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姐姐，你放心，既然大家都当她死了，就死了吧。”<br/><br/>    安文比妙娘想的开，他甚至道：“姐姐，人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但我心思不在男女情爱上。”<br/><br/>    其实就是安文对蒋氏也没什么特殊情愫，相处的时日又不长，本身蒋氏就与安文期望值不相附和，后来又一错再错，安文恨蒋氏还差不多，压根谈不上什么爱。<br/><br/>    待皇长子满周岁后，宫中又有一昭嫔有妊，皇上很是高兴。<br/><br/>    这昭嫔听闻出自沈皇后宫中，是沈皇后推荐给皇帝的，这位皇后也算是很贤德了，毕竟如果让妙娘把程晏推给别的女人，她还不如现在把程晏阉了呢！<br/><br/>    聂六娘仿佛知晓不少，还道：“要我说这宫里现在子嗣也略少了些，听闻太后娘娘明年有意再选秀女呢。”<br/><br/>    “依我看这贵妃惠妃都是贤良淑德，又正当龄，指不定今年就有好消息呢。”<br/><br/>    “哎，说起来还是王淑妃的位置最稳了。”<br/><br/>    其实聂六娘平日说话还是很有分寸，但不知道怎么说起宫内的事情，妙娘笑着不接她这个话题，只岔开说其余的：“你们容姐儿的婚期就在明年了吧，嫁妆备的如何了？”<br/><br/>    聂六娘呷了口茶道：“还好，备的也七七八八了，主要是女婿二十好几了，方家急着呢，容姐儿还是我好说歹说才多留了这一年。”<br/><br/>    但她很快又拉回话题道：“程夫人，我们也邻居许久了，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br/><br/>    妙娘笑道：“你尽管说就是，不必拘泥。”<br/><br/>    见妙娘如此，聂六娘也松了口气，她只道：“元辅位高权重，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皇上还年轻，国家又要用元辅这等济世之才，方有大效。但恕我直言，时移世易，元辅也要早作打算才是。我也是不忍那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br/><br/>    妙娘明白聂六娘是什么意思了。<br/><br/>    同时，林寒哲听闻聂六娘对妙娘说了，也松了一口气，现在所有人都觉得王淑妃的儿子到时候肯定比不得皇后贵子，但殊不知皇后贵子葬送了整个江山。程晏就是之前在立储上前面也是同意立嫡长，就如同现在所有士大夫一般，后来又认为皇长子贤能，比太子强，想要易储一事十分被动，最后明明一个留名青史的人物，因为这事被列入臣传。<br/><br/>    他这番旁敲侧击，也不知道程晏能不能了解。<br/><br/>    即便程晏不了解，顾妙娘应该了解这段历史，毕竟他们俩应该算同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