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想到要在这里过完年,韩运还是有些想回家了。
当晚,关了灯后,窗帘还是拉开的,房间里烤着壁炉,窗户紧闭,玻璃上倒映出橘红色的柴火燃烧之光,窗外,皎洁月光映照着雪地,微微泛着淡蓝色的光。
韩运侧身对着窗户的方向。
万籁俱寂之中,壁炉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唯一的动静。
韩运认床这个毛病,到哪里都是,总是得适应一段时间才能老老实实睡觉。他睡不着,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翻了个身:“你过来一点,我有点冷了。”
被窝里窸窸窣窣的,伏渊一靠近,韩运就觉得温暖了。他在里面扭动了两下,凑上去了,两具身体贴得很近,脸也靠在一起,眼神接触在一起时,韩运有点心慌地把眼睛垂了下去,鼻子里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有点让人着迷的味道,似墨非墨,似檀非檀。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准这种感觉,如果真要形容,上网搜一搜初恋,网友们形容的“小鹿乱撞”,是有些像他现在这样的写照。
明明一开始下了命令说“睡一张床可以,睡这边你睡那边,绝对不要碰到我”的是他,现在主动要求伏渊凑近一点的,也是他。
因为靠得近,韩运声音放得很低:“你冬天身体都不会冷的吗?是你这样,还是你们妖怪都这样?”
伏渊同样低声答道:“修炼成人的妖怪,大多都不惧寒。”
“那我怎么这么怕冷?我也活了一千多年啊。”
伏渊纠正道:“陛下是死了一千年。”而且这具身体并不完美,韩运的灵魂缩在这具躯壳里,就变得如同正常人一般了,常人不能抵御寒冷,韩运自然也不能。
韩运一直觉得这里奇怪,不过从没细想,他面露困惑,问伏渊道:“那我怎么会一醒来就是一千年后了?这是不是投胎转世?可我记忆还在啊。”
“陛下是真龙天子,和常人不同。”
“哦,这倒也说得过去,”韩运算是信服了这个说法,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玄著,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韩运就屏住了呼吸,他当然不肯相信毒酒是伏渊派人送来的,可他顾忌着什么,一直不敢问。直到今天,两人的君臣关系变得更亲密了,韩运才在这样一个静谧的雪夜里问出来。
只要伏渊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
韩运很相信他。
伏渊幽深的目光望着他道:“……陛下可还记得敌国质子?”
那天是满月,是他最容易露出本来面目,现出原形的一天,伏渊不在京城,如果他在,定然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是他?”韩运微微睁大了眼,先帝在位时,天下四分五裂,诸侯割据,这位敌国质子,还跟韩运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也有几分相似。因为韩运即位以后,国师用铁血手段镇压了诸侯国,当时怕这位年少的质子回去造反,便一直将他留在宫里。
韩运兄弟都对他有敌意,唯有这位质子小王爷,比他的兄弟们还要好上一些,韩运有时候也会召见他,跟他下一局棋,还在宫里给他安排了差事。
没想到……终究是养虎为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