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个白化病男子却是一伸手,他同样雪白的手指张开,掌心躺着一支金色的钢笔。
“欸,谢谢!”周锦渊拿过钢笔,叫顾客在餐纸上写个字,“一个字就行了。”
顾客一摸那笔,沉甸甸的,特有质感,让他怀疑是纯金的。这金色的光泽一点也不俗气,搞得他瞬间特别有仪式感了,一笔一划写了个字,还要感叹:“这笔可真好看,我这字真是配不上啊,哈哈。”
周锦渊把笔和纸接过来,正想把笔还给白化病男子,见他虽在人群中,却有遗世独立之感,忽而问了一句:“相逢即是有缘,你要不要也写个字?”
他看不到这男子的具体面容,但今天既然有同座、借笔的缘分,他便主动一问,结个善缘。
男子那白色的睫毛闪了闪,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但他看了一眼,却是调成静音,而后想了一秒,竟真提笔写了一个字,字迹挺拔有力。
周锦渊拿过纸,先看顾客的,他写了一个翼字,“你想问什么?这是羽翔异地,别离之兆,我看你这个年纪,问的如果是婚姻,那必然是异地恋啊。”
“哈哈!可不是么,我和我女朋友就是异地恋,今天就是去她家,准备见家长。”顾客赞不绝口,“准的呢!”
“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了。”周锦渊又和他说了几句性格上的事,也是让对方连呼准确,那白化病男子也侧头看来,似有些微好奇。
容家两兄弟却是早就习惯了,非常淡定地该吃吃、该喝喝。
此时周锦渊再看另一个字,白化病男子写的是个“岩”。
周锦渊端详了一会儿,连旁边的顾客都伸头探脑,一脸好奇了,他才说道:“岩字在古时候通嵒,是巍峨之貌。
“你们看,上面三个口,下面一个山,口便是缺口,陷也,坎也,山即艮。这个字的卦象便是坎上艮下,坎水艮山,山高水深,困难重重。属于蹇卦。卦辞,利西南,不利东北。
“蹇又是跋行困难的意思,海洲市正是华夏西南方位,那么你应该不是海洲人,而是最近被某件十分艰难的事困扰,因此来到这里。”
顾客求证地道:“真的吗?你是来办事的?”
虽然这人身在机场,不难猜到并非海洲人,但看这人行李箱上的挂件,大部分人应该会以为他是旅游来的。
白化病男子目光中有些微讶异,“……我的确是有难事来海洲。”
周锦渊又道:“利在西南,虽然前有险阻,但你已身西南,现在还准备离开,那是不是已经遇到转机,此事结果应当无忧了吧?”
白化病男子却带点古怪地摇了摇头。
居然摇头?
“不顺利?那你为什么离开?”周锦渊忙道,“机缘不可错失,建议你多坚持一段时间。”
白化病男子垂目道:“但我已经被告知,坚持也没有用了,也许是机缘不够深吧。”
周锦渊愣了愣,虽说他算卦也不是百分百准确,但他自觉今天状态还不错啊,怎么会得到截然相反的答案。
没成功,那到底是准不准啊。
顾客干笑道:“那个,也许你回去又会听说成啦,利在西南嘛。又或者真正的机缘其实还没到?”
周锦渊觉得遗憾,也准备细问几句,再行推算,这卦象中,此人的机缘明明就应在西南啊,也许里头还有什么细节呢!
说不定,就能帮到对方。
此时机场广播响起,白化病男子也没说什么,他也曾以为自己的希望在海洲,但最终,不过是将复杂的情绪留在海洲的山水间。这些日子他已经想明白了,珍惜剩下的时光吧。
他站了起来,对周锦渊道:“谢谢,很有幸见到测字术,你算的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再见。”
他转身朝着登机口离开了。
周锦渊怔怔的,又有点郁闷,人的命运瞬息千变,他不过是尝试寻找最有可能的命数。指不定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发展就不同了。
那顾客已经被周锦渊征服,鼓励地道:“道长,大部分还是准的嘛,而且说不定他要是留下来,说不定真的利在西南了!可惜他都要登机了!”
说话间,他的航班也该登机了,和三人道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