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愆旸划开纸箱子上的胶带, 元幸所有的东西就全部呈现在眼前,东西并不多, 最大的一件是枕头,最小的是两双筷子。
一双黑色的,一双原木色的。
黑色的是元幸的, 原木色的是王愆旸先前去元幸家, 发现家里只有一双筷子后,特意买给自己用的。
他还记得,那张红色的木桌子上, 电磁炉旁边摆着一个廉价的玻璃杯, 里面插着勺子铲子,还有这两双筷子。
不过似乎也没必要特意带过来,毕竟王愆旸家里的筷子多的是。
黑色的筷子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 通体发着白色,从顶端被磨损的痕迹看来,应该是使用了很久。王愆旸摩挲着粗糙的木筷,问:“小元幸带个筷子做什么?家里有的是筷……”
他还没说完,筷子就被元幸抢了过去:“给, 给我的筷子。”
宝贝地搓了搓这双筷子,元幸眼中流露出一份特殊的神情:“这是,这是从家里面,带来的。”
当时来京,他特意从家里带了一双筷子过来,总是想着用家里的筷子吃饭,会不会就能吃到家中饭菜的味道,然而每天在家吃的
王愆旸一愣,伸手在元幸毛茸茸的头顶揉了几下,接着拿过那双原木色的筷子,带着他去了厨房,将筷筒里的筷子都拿出,再郑重其事地将这两双筷子放进去,拍拍头:“以后我们都用之前的筷子吃饭。”
除了这双筷子以外,箱子里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从使用程度和磨损程度上看,应该都是旧物。里头有一看就是手工缝制的书包,大多数都不实用,想来可能都是元幸从家里带来的。
王愆旸将这些东西一一从箱内拿出,寻思着下午带着元幸去买个置物架给他,顺便之前说的床,桌子之类的家具都可以在下午去安排了,正好元幸今天不用去火锅店工作。
正午十二点,午饭时间。
王愆旸独居惯了,倒也做的一手好菜,今天做的是牛肉丼。
米饭上先是浇了一勺汤汁,接着铺上一层魔芋结和肥牛片,肥牛片上再浇半勺汤汁,之后再打上一个生蛋黄,撒上几粒黑芝麻。
一碗肥牛丼端到元幸面前让他禁不住眼前一亮,捏着筷子的小手禁不住攥了攥。
“吃吧。”王愆旸用那双原木色的筷子将蛋黄给搅散,拌在牛肉和米饭上,“不够的话跟我说,我去给你添饭,多吃一点。”
元幸看着王愆旸娴熟的动作,本想学着他那样把蛋黄给搅散,但捏着筷子,迟迟不敢下手。
生,生鸡蛋……怎么吃的?能吃么?
王愆旸似乎是饿了,埋头就开始往嘴里扒饭,也没抬头,元幸还有些不好意思问他。
他刚住进来没几天,前几天王愆旸因为房东的事情忙三天两头地朝警察局跑。元幸跟着的时候还好,没跟着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在家里睡觉,总是在王愆旸关门后就醒了,吃过餐桌上的早饭后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那本《小王子》,在不识字的海洋中遨游到王愆旸回来,除了上厕所,一早上都不带挪窝的。
上厕所的时候也闹出点笑话,元幸没见过什么世面,老家是旱厕,来京后自家和工作的地方都是蹲便,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坐便,还是全自动的。
乡巴佬小元元在百般不解中嘟嘟囔囔这“这,这个厕所,为什么,这么这么高?”,然后抬起脚踩在马桶圈上,裤子还没来得及脱,拖鞋一滑,便一脚踏入马桶中,带着湿漉漉的裤管,不知所措。
出厕所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傻乎乎地换了裤子也不会用洗衣机也不会开热水,也不敢把裤子放在水槽里,蹲在地上就着水管里的凉水洗了裤子,直到王愆旸从警察局回来,看着他发红的小手心疼了好一会儿。
说到底,换了个新环境,元幸总归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自己和这个新环境还有些格格不入,自卑的心理总是在骨子里作祟。
王愆旸已经吃掉了半碗饭,发现元幸正小心翼翼地避开生蛋黄夹米饭上的牛肉,问:“怎么了小元幸?”
元幸手一抖,好不容易夹起来的牛肉又掉了回去:“啊,没,没有的?”
“不吃蛋黄么?”王愆旸拿了个勺子将蛋黄给拨进去,放到自己碗里,搅拌开,笑了笑,“不想吃的话就跟我说一声,开心先生不会说你挑食的。”
元幸抿了抿唇,这才吃上饭。
口里正嚼着满是汤汁的牛肉卷时,冷不丁地,元幸听到王愆旸问他:“要喝果汁吗?哎不行,你牙坏了,不然下午带你去看看牙吧。”说完自顾朝厨房走去,也没再提生蛋黄的事情。
元幸抿抿嘴,没一会儿,一个纸盒放在自己眼前,抬眼一瞟,依旧是瓶饮料。
元幸赶忙抬起头,王愆旸把纸盒往前推了推:“喝吧,逗你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