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在走廊里碰上了杨东,看着好像也是要去办公室。
杨东还是一团和气,满脸笑意的样子,对他说:“时工也来找主任啊?”
时郁点了点头,只简短地嗯了一声。
对方好似全然不察觉他的冷淡态度,笑咪咪的搭话说:“听说是评高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所以才叫我们过去。”
他又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过。”
时郁知道他去年评过一次,但是没有评上,所以难免有些焦虑。
但他没有说话,态度很有些冷漠。
接二连三被冷待,大概杨东也觉得有些尴尬,但他很快熟练地一笑,将这种尴尬掩饰过去,又说:“不过像时工这样年少有为,倒是不用太担心的,虽然第一次评,说不定能力出众,第一次就评上了呢?”
时郁有时候觉得杨东这个人很有意思,背地里不遗余力地讽刺他,到了面上来,却也能若无其事地做足表面迎合功夫,两幅面孔转换得得心应手,也是厉害。
他这么想着,也终于回了对方完整的一句话:“待会就知道结果了。”
而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杨东首先推门进去,时郁跟在后面。
十分钟之后,办公室里传出来杨东不服的声音。
“老刘,开玩笑呢吧?”杨东勉强扯出一点笑来,说,“他拢共没干两年,还是第一次评级,他怎么能就评上了呢?”
刚刚主任通知了他们结果,时郁第一次出师告捷,杨东则再度失败。
时郁听到消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给主任道了谢,杨东则脸色难看,受了辱似的。
主任受到质疑,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这是上面评下来的结果,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是气狠了,情绪一下上了头,杨东一时没能再做出和气模样,他语气尖锐地说:“我就想知道,我资历不差,工作能力也够,为什么第二次评还是没评上,反而被一个资历能力都和我差不多的给评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
时郁看了他一眼,觉得对方实在是深谙话术,就算气成这样,还是会用诉苦喊冤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委屈,又句句指向时郁,仿佛是被时郁迫害了似的。
但主任和他打交道已久,也很明白他的套路,平时这些套路小聪明耍耍就完了,他也乐得和对方插科打诨,但正经时候这套就不顶用了。
主任也板起了脸,说:“这个评级不是我说了算的,也不是老板说了算的,有正经的评级要求和机构,你要是对结果不满意,可以申请复核。”
杨东一下又不吭声了。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知道,这几个月他的业绩不怎么样,还出过几次差错,给公司惹了不小麻烦,不过因为他平时实在很会做人,错漏又不算很严重,也就被轻轻抬手,给过去了。
主任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说:“我这次把你们俩一起叫过来,就是想让你看看,人家时郁为什么第一次就能过,你有没有什么可以向他借鉴的经验。”
他又转头来问时郁:“你说呢?”
时郁思考了下,诚实地说:“我也没有什么经验。”
大概也觉得自己这回答有点敷衍,时郁想了想,又补了句:“就还是做好本份吧。”
一句话把主任给噎了回去,连杨东也匪夷所思地瞪向他,这话不就是在说他连本份都没做好吗?
大概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已经很难见到这种直接把话怼回来的棒槌,对方好像总是这样,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好像所有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总是特立独行,高傲又狂妄,简直是目中无人。
和对方一比,他这种左右迎合,到处拉拢关系的,简直就是蝇营狗苟的势利小人。
——这就是杨东一直看不惯对方的原因。
杨东咬牙地想,你已经成年了,进入社会也不短了,还摆出这副高傲样子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