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简单的事情,不管苏文和姓顾的如何,阎星是给蛇咬死的。
但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阎佩衡误解了苏文一辈子,他可不就是个大渣男?
阎肇和阎佩衡还都愣着,老二阎卫望着院子四顾,突然插话了:“爸,咱家还有地窖?地窖是干嘛用的?”
其实阎卫还想说,都过了二十年了,陈美兰怎么知道阎佩衡家二十年前的家事,还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农村人家,谁家没个地窖?”阎肇冷声反问阎卫。
虽出一父,但阎卫五岁就跟着阎佩衡去了首都,城乡之别,阎卫的记忆都是错乱的:“我还真不知道。”
阎斌一手捂着屁股,大概也没想到阎星会是这么死的,愣了半天,长叹了口气:“二婶当年怎么就不说,她怎么就不说啊。”
村里有人曾经背地里悄悄说她闲话,是阎三爷那帮老人们给打到闭嘴的。
可苏文愣是一声没吭,一个人孤寂的死在了这幢院子里。
哪怕有法门寺的高僧送终,哪怕去世面带笑容,可她最终连自己的一个亲人都未曾见着。
几个孩子辈的这么说了几句,倒是提醒了阎佩衡,他突然转身,就往院角去了。
院角有个青砖砌起来的小瓦棚,四四方方,只有半人高,蹲身进去,往下就是地窖。
阎佩衡走的有点急,一把拉开地窖的门,毕竟很多年都没钻过这种地窖了,他年龄也大了,骨头又硬,一时弯不下腰,砰的一声撞在横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几片瓦也给他撞落了,砸在他的头上。
但他没拂瓦片,就那么闷声一跳,咕咚一声钻地窖里去了。
“二叔,还是看看再进,长久没打理过,怕里面有蛇。”阎斌一看,也忙的要跟着钻,却给阎肇一把拉住了。
虽说脸黑,平常也不擅于表露感情,但这回,阎肇脸上的愤怒是能看得出来的:“不要管,让他自己去看。”
“万一里面有蛇呢?”阎斌低声说:“地窖里有蛇是常有的事情,二叔年龄大了,咱们总得让他小心点。”
“让他去。”阎肇突然呲牙,压抑着嗓门吼了一声,转身进了厅屋了。
厅屋正中央,安置着苏文的梨木牌位,别看阎肇是住在七支队,但隔三天就要来擦拭这边的屋子,时不时摆一束花,那灵位打理的既干净又清亮,恰合他母亲的心思。
事实上,农村人对于地窖里有蛇,并且蛇会咬人是有着一贯认知的。
一般人要下窖之前,都会先敲一敲壁沿,打一打瓦棚再下去,这样蛇听到声响就会自动躲走。
之所以阎星被咬,是因为孩子小,脚步轻,地窖里的蛇事先没听到声响,等孩子下去才乍然惊觉,才会被咬到的。
虽说阎佩衡不愿意认陈美兰这个儿媳妇,但他眼睛又没瞎,脑子又不是糊涂了,他也知道地窖里有蛇窝,误解了妻子二十多年的事情,就让他自己钻地窖里,去求证,去验证吧。
至于会被蛇咬。
陈美兰觉得不可能,不是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王八活千年?
苏文觉得是自己的谎言害了孩子的命,当时就急疯了。
但阎佩衡呢,他要愿意放下工作,放下对苏文的误解,当时愿意多陪苏文一段时间,让她从丧女的伤痛中走出来,难道说苏文能就那么孤苦的死去?
他欠苏文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阎佩衡下地窖了,阎肇在堂屋里。
老二阎卫拍了拍脑袋,说:“美兰你等会儿。”
他出了趟门,不一会儿,提着一只大手提袋进来了,进门就笑着说:“西平这几年看起来发展得挺好,今天一路坐车过来,我看到楼起了不少,听说你在搞工程,娘子军啊,特别厉害。”
说着,他打开手提袋,先拿出来一个包来,要递给美兰。
因为上面印了好多lv,阎斌拼了一下:“驴,这包长的新鲜,叫个驴,这么小的包,里面能装啥呀?”
“阎斌你看你,这是国际大牌,lv的包。”阎卫说着,又从手提袋里拿出几个小纸盒子来:“你和阎肇结婚,我们也没什么送的,这是你二嫂送你的化妆品。”
陈美兰目前能用得起的,只有雅芳和羽西,而阎卫送她的,则是这个年代国际上最流行的化妆品,倩碧的洁面皂,润肤水和特效化妆乳。
在国内,目前能用得起这东西的人可不多。
陈美兰接过那只lv的包拎了拎,她上辈子毕竟做过首富太太,这东西家里多得是,按理来说,目前国内这东西假货多,真货少,但太意外了,这居然是个真货。
她和阎卫的妻子米兰只是妯娌,一只lv的包,怕是要不起?
“拿着吧,这也是大嫂送给米兰的,她多,背不过来。”阎卫又说。
既然阎卫这么说,陈美兰也就收下了。
“阎望奇和阎明琅呢,美兰,我听说那俩孩子家教挺差……”阎卫又笑着说。
陈美兰一听,顿时觉得话很刺耳:“二哥这意思怕不是说我没教好孩子?”
阎卫给陈美兰呛了一下,才明白自己是说错话了,连忙解释说:“主要是那俩孩子不像阎哈和大哥家的几个,怕从小长在农村,从根子上没有接受到好的教育。”
阎斌点了支烟,叹了口气,也搭了一句:“是啊,农村和城市的教育,天壤之别。”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错,但陈美兰依旧觉得很刺耳,她总觉得阎卫话有所指。
于是她说:“大哥听说有三个儿子,应该教育的都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