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松容易?
熊大炮脸上的针在簌簌发抖,看陈美兰低头在看自己,狠狠点了几下头。
陈美兰于是说:“熊厂长说完全够,谢谢顾教授。”
一百万,在全场讶然的同时,大家也觉得别人都没什么戏了。
钱,全被熊大炮搂走了。
而且所有人都被这位手笔大到吓人的金主大爷讹在现场,没人敢吭一声。
但显然,顾霄财大气粗,他又翻起一本:“东派服饰厂,这个厂子规划做得特别好,在社会发展中,服饰鞋袜属于最先发展起来的……”看薛鸣放站了起来,顾霄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却说:“但是你们的战略做得有问题,应该改卖女性,以及年青,青春派的服饰,销售前景会更大,利润也会更好。”
顿了会儿,老爷子遗憾得说:“这个,战略眼光出了问题,恐怕不行。”
薛鸣放低头看陈美兰,想看她会不会站起来。
陈美兰坚决摇头,示意他自己说。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她把271是个军工厂的痕迹,从《规划书》中全部抹去,改成了东派服饰厂。
此刻,顾霄是在完全不认识薛鸣放,以及,根本不知道厂子背景的情况下,在跟薛鸣放谈投资。
而要不是他这番话,陈美兰还估量不到老爷子的实力。
于市场经济,这老爷子太了解了。
不论油漆还是服饰,确实是既有暴利,还有前景,适合投资的企业。
她不回答,她要薛鸣放自己上。
薛鸣放于是说:“年青女性的服装市场当然大,但在目前,我国女性的地位并没有您想中那么高,女性的身份地位,关系着她们的消费能力,当她们没有足够的社会地位,在工作,生活中都处于弱势,又何来经济自由,没有经济自由,又何来消费能力。所以目前,为了利润,我们也只能选择先做男装,以及女式正装,等到女性的社会地位提起来,有了消费能力,我们才会涉足青春类女装。”
这席话,精准的应对了目前的市场大环境。
女性地位,一直是华国,或者说整个世界的痛楚。
但有谁在做商业规划的时候,会想到这一点。
顾霄一噎,抬头打量着面前西装革履的年青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果敢,刚毅,是个能做事的人。
“80万怎么样,够吗?”顾霄直接问。
薛鸣放吞了口口水,快要装不住了。
他们的预期是70万。
能不够吗,这可太好了,新时代的经济仗,在面对资本家的时候,薛鸣放受命打出了第一枪,枪声是那么的嘹亮,动听。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首都那些老首长们听到这个消息,得有多激动了。
他做到了。
他居然争到了足足80万。
陈美兰是被身后的阎西山捅了一下,才注意到周雪琴的。
她也来了,背着个小皮包,鬼鬼祟祟,一直在悄悄往前窜。
顾霄还选了一家制药企业,正在问对方一些厂里的情况。
简直是迅雷不疾掩耳之饰,突然之间,周雪琴就冲到前面去了。
这时候宣传部的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冲到前面,把自己的规划书递上去,周雪琴就笑着来了句:“顾教授您虽说不认识我,但肯定知道我,我叫周雪琴,是阎肇的前妻,我给王戈壁害得好苦啊。”
几乎所有人全愣在原地。
是,资本家来了,要投资。
但好歹经过陈美兰的努力,大家不像是在讨饭了。
可就因为周雪琴,调子刷的一下被拉了下来。
“完了完了,说不定顾老资还真要给她投钱。”阎西山在后面念叨说。
陈美兰也是这么想的,如此腆着脸来,周雪琴还打着阎肇的旗号,以惨卖惨,应该能要到点投资。
但顾霄只扫了一眼,冷冷来了句:“传呼机是夕阳产业,抱歉,我无能为力。”
周雪琴愣在原地。
她连夕阳产业几个字是什么都没听过。
而这时宣传部的人已经喊来保安,连哄带说,直接把周雪琴给架走了。
直到出门的时候,周雪琴还在回味,什么叫个夕阳产业。
陈美兰受不了会场里那股汗腥味儿,会开到一半,也悄悄溜了出来。
正好碰上阎卫和阎东雪站在会议室门口。
“顾教授已经承诺了三百万了。”给陈美兰竖了三根手指头,阎卫笑着说:“宣传部部长刚才找我,说考虑以后把招商引资部交给我。”
立了大功的阎卫,水涨船高,看来是要升职了。
陈美兰笑了一下,还没说话,阎东雪笑着说:“嫂子你可真聪明,顾教授完全不知道东派服饰就是271这事儿,这个你以后也得瞒紧点儿,不然,他知道了,就怕要撤资。”
既有投资,就有撤次,此刻不过口头承诺,给钱的一方随时可以反悔,撤资。
阎卫听了阎东雪这句,顿时脸色一白,也说:“美兰,这事儿咱先瞒着?”
而就在这时,顾霄撇下助理,让对方再跟几家小厂谈一谈,因为受不了会场中的味道,也出来了。
阎东雪犹还在说:“嫂子,一定要瞒着。”
“瞒什么?”顾霄接了句。
陈美兰却大大方方,于会场里招了招手。
薛鸣放这种小伙子,从小在部队上历练,眼色极好,既认谁是首长,后脑壳上长着眼睛,随时等待首长召唤的。
他立刻就出来了。
陈美兰于是指着薛鸣放说:“我介绍一下吧,刚才顾教授所投资的东派服饰,其前身就是271厂,这位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薛鸣放同志,当时是咱们华国某炮兵团的炮手,他目前是我们厂的总经理,代表271厂的全部退伍军人,他要感谢顾教授肯为华人投资。”
她这话也没个缓冲,不止阎卫面色煞白。
阎东雪更是知道,顾老肺不好,呼吸不了浊气,而且要持续吸瘫,就怕老爷子要给一口浓瘫呛住,唤不过来。
她伸手就扶上了顾霄,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痰。
顾霄仿佛第一次认识薛鸣放似的,看了半晌,才说:“我见过你。”
“是的,咱们在盐关村,我首长家的院子里见过。”薛鸣放握手说。
顾霄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阎东雪和阎卫,心里也在暗暗责备陈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