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禹是被妈妈叫醒的。
醒来的时候双眼酸涩,看到客厅还开着灯,窗帘缝外没有一丝天光,给人一种不知天昏地暗的迷幻感。
方若禹困到极点,闭上眼带着鼻音问:“……几点啊。”
方妈妈拿手理了理他的乱毛,轻声说:“方子?醒醒,给你双哥让个位置。”
方若禹耳朵里捕捉到“严双”两个字,瞬间就清醒了一半。门外有细微的对话声,他分辨出一个是自家老爸的,另一个就是严双的。
“现在几点?”方若禹边套衣服边问。
“1点。”
方若禹拖鞋没穿就跑出去。
家门半开着,门口严双妈妈长期盘起的头发散了下来,脸颊边还有没干的泪痕,方若禹爸爸对着她说着什么,点点头把门关上,拿出拖鞋让严双穿。
严双一个一米八几大老爷们儿直挺挺站在玄关处,双眼发直,拳头半松开,指关节通红,新买的衬衫领口歪歪地依靠在脖子周围,第一个扣子失了踪,脖颈暴红,胸膛还在大起大幅,颧骨发青,已经有明显的肿起。
这是刚打过架,情绪还没散去。
方若禹只见过严双在球场上推搡动手,但没见过他打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怎么了?”方若禹走上前去问自己老爸。
方爸爸摇头:“父母吵架么。你快去睡,给你双哥让个位置就行,等我给他上药。”
方若禹很想逞能做英雄自己给严双上药,但是他也清楚自己没那个技术,于是点点头,回房间没开灯坐床边等着严双。
十几分钟后,严双穿着方若禹的背心走进来,看到没睡等人的方若禹并不惊讶的样子。
方若禹嗫嚅着问:“那个……不严重吧?”
严双把他按进被窝里,说:“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吓人,没什么。”
方若禹拉好被子,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跟谁打的?”
严双沉默着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黑暗中跟方若禹对视,放弃了思考:“我爸。”
方若禹越问疑惑就越多,但是看严双心不在焉的状态,觉得自己不该问太多。
于是他在被窝里点了点严双的手臂,问:“要不要抱?”
严双闭着眼没做反应,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细细簌簌动起来,把方若禹捞进自己的臂弯里,肚皮贴着肚皮,小腿缠着小腿。
方若禹听到严双呓语说:“我爸妈估计得离。”
第09章 牛奶汽水
严双前一晚睡得不安稳,6点就把方若禹拱醒。醒来的时候两个人还保持抱在一起的姿势,活像一个绳结。
方若禹想还好他们早起了,要不然被老妈看见了不得下巴掉下来再一人一巴掌。
严双回家看家里没有人,客厅和主卧一片狼藉,收藏柜里摆放地齐整的旅游纪念品被打下来个七七八八,地面上走两步就是水渍和玻璃渣,一个空的行李箱倒扣在沙发边。
方若禹穿着冬天用的厚底拖鞋踮着脚踩进去,跟在严双后面帮忙打扫,拿一块抹布先把地上和桌台上的液体擦干。
他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面在各种陶瓷和玻璃五颜六色的粉块中间穿行。
严双怕他被尖锐的东西划伤,支起拖把戳方若禹,说:“你别用抹布擦,到处都是玻璃渣,我来就行,你回家去。”
方若禹抬头看严双踹着拖把几秒钟就把玻璃清到了一起,连同水渍也一同被吸干了,觉得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又怕严双一旦把他赶走又是几天不联系,便当作监工站在门口看着他四处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