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子喂过去,勺尖轻轻地碰碰嘴唇,陆月浓却不动,江倚槐说“乖,张嘴”,陆月浓还是不动。
对此,江倚槐还是颇有耐心,不抛弃不放弃地说了几句好话,但陆月浓的嘴却像是抹了胶水,横竖不张开。
仿佛是陆月浓听多了,就能渐渐免疫,再说多少也不奏效了。江倚槐觉得哄不是个办法,便威胁起来:“你到底喝不喝?”
话是这么说,但江倚槐知道,也就是和自己开玩笑,陆月浓醉成这副样子,话都不一定听得进去,更别说分辨甜言蜜语和恶言恶语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陆月浓听了这话,竟缓缓皱起了眉头,嘴唇轻轻翕动着,抿下一口汤。
江倚槐愣了一下,原来陆月浓酒后真性情,走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路子,真有些出人意料。他摸着门道,就这么半唬半吓的,总算顺顺利利地喂下去了一碗,还一滴不剩。
收拾完厨房,江倚槐眼皮有点撑不住了,想回家休息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床上那位。
权衡了三秒钟,江倚槐决定靠在陆月浓的床边上,将就一宿。反正陆月浓醉酒一场,必定睡得沉,不会起太早,到时候趁他没醒,不声不响溜走就是了。
江倚槐做好计划,便靠在床边安然入睡了。
翌日,他是在床上醒过来的,还是饿醒的,若不是空空如也的胃开始折腾,只怕他能睡到日上三竿。
江倚槐在梦里饿得有些神智回拢,忽觉身下床感不对,立刻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许久,才想起昨天晚上他送了陆月浓回来,后因太累,借地睡了一晚。
走出卧室的时候,陆月浓正坐于桌前,处置那一碗仅存的鲜虾鱼板面。江倚槐闻得一缕香气,全然忘却了昨晚对它的数落,心道:真香。
陆月浓见他出来,指着一旁的洗手间道:“洗漱的东西,我放在柜子上了,你自便。”
江倚槐便克制地把饥饿的视线从那面上扒下来,对着陆月浓人模人样地点了点头。
出来的时候,桌上变成了两个面碗,陆月浓有些局促道:“只有这个了,你吃吗?”
江倚槐饥不择食:“吃。”
陆月浓把面碗挪到江倚槐面前,架了双筷子。过了一会,看江倚槐吃得挺香,扶着碗的手才放松下来:“昨晚又麻烦你了,谢谢。”
“没事,昨天那个情况,我总不能把你丢在酒店吧,”江倚槐不以为意,他最怕陆月浓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得调转话题,“不过有一点我挺惊讶的,没想到你还挺能喝。”
“遗传吧,”陆月浓说着笑了笑,眼神难得不见笑意,“我记得,你不怎么能喝。”
江倚槐不记得什么时候暴露过这点,但骤然被揭短处,实在有些丢面,他咳了一声,认为有必要陈述一下事实:“其实现在还好,有的时候不得不喝,练得至少不会一杯倒了。”
陆月浓提醒说:“不过能少喝,还是少喝一点比较好,就像昨天那样。”
江倚槐眨了眨眼,总不可能在当事人面前承认自己老谋深算有备而来,只能装无辜地说:“最近就比较养生。”
这回陆月浓是真的笑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我把酱菜分你一瓶。”
“好啊,上次你说的时候我就心痒了,”江倚槐从前与陆月浓同桌时,就爱吃陆月浓带来的卷饼和酱菜配粥,他低头吃了口面,再抬头时,看着身旁大大小小的箱子,忍不住问道,“你这……屋里全都是箱子,是要搬家吗?”
陆月浓没藏着掖着,点点头道:“嗯,顺利的话,下周就搬。”
这时,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显示有人来电。
房屋中介。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陆月浓以为是催他去看房子,赶忙把电话接通,却听到那头说:“陆先生啊!不好意思!那户人家刚刚打来电话,说房子出了点问题!”
陆月浓一怔:“什么问题?”
中介阿姨:“害,就周三周四那两天,不是连下暴雨嘛!这屋子是顶楼,房子也是老房子,总有点小毛病,给浇得渗了水,墙皮都起来了,户主和我说,不修一下肯定是住不了人了!”
陆月浓搁下筷子:“那……”这房子的地段和租金实在是不错,说实话有些可惜,但如今不能住了,也不能强行搬过去。
中介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哈!这边我们等会把定金全部退给你!然后如果你有别的中意的,也可以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