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带着恨意和嘲笑,虚着眼:“呵,你……又知道什么?”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避开了。
手停在半空,终究还是垂下去。
看着全身一丝不挂的他,仅咫尺可及。他双腿间还留着我的痕迹,我甚至能感到指尖残着肌肤相接的触感,可……他周身的气息,却让我感觉……他似乎离我好远。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我披了件衣服去接,里面响起岳维仁大大咧咧的声音:“梁浩,在干嘛呢!吃饭了没有?”
我一下子没回神:“我……刚起床。”
“刚起床?今天没去练兵啊!”
“啊,没……”
“我看你是越来越懈怠了!哎!你快出来,我请你吃饭!正好有事情想跟你说!”
“喔,在哪儿?”
“六点,悦菊茶楼。你不要迟到了啊!”
我打了个哈欠:“知道。”
回过头,看见床上人再次陷入沉默,心里一阵烦躁,想出门转换心情也好。
试了几套时尚的西洋装,选了藏青的一款,直到把自己收拾得完美了,我这才前往赴约。
叫了人力车夫本要走大街,但他却说:“这位爷,大街上学生正在搞反日游行,过不去,不如拉您走小道吧。”
我点点头。
到了地儿只见岳维仁早已落座了,一见我进了茶楼就夸张地朝我挥手。
我走过去,将帽子挂在勾上,撩起西装坐在他对面。
岳维仁几天不见,眉目都带了厚重的严肃感,开口却说我:“你怎么一身戾气?”
我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岳维仁抽抽鼻子,摈退了侍者,自己给我倒了一杯茶:“女人顶着这么一张绝色脸蛋,倒是有些蛇蝎美人的意思;你个大老爷们,这样不好!”说着他拍拍自己的胸膛,“男人还是要有光明磊落的气魄。”
“岳兄今天找我,不知是何事?”
岳维仁抽了口烟,对着空地儿吐了:“我听说,你怀疑王全是共产党?”
我将桌上碟中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军统早办他了。你怎么现在才听说?”
岳维仁看着我的眼睛:“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和他的交情,比你深多了。我了解他。”
火星在烟头一明一暗的红,“是么……”岳维仁叹了口气:“前几天,军统也把我叫去了……”
“喔?”
“……”
“你……没事吧?”
岳维仁笑了笑,一双大手搓了把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军统找谈话。”
见烟烧到了指尖,他一股脑按在烟灰缸里,我低头一看,还是国产南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