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开口。
他等着顾锦年静默了许久,沉着面色朝他走来。
“晚上吃的什么?”
“饭。”
“废话,我还能不知道你吃的饭吗?”顾锦年看起来情绪不大高昂,但也不能说是暴躁。
“我明天要去趟南京。”最后,他还是轻轻道了一句。
陆拾错愕须臾,下意识地回应:“嗯,你去啊。”
顾锦年被他的无所谓噎住了,他心里有点乱,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用正常的声音沉着地又强调了一句:“我可能要去一周。”
陆拾:“……”
所以呢?
陆拾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顾锦年想跟他表达什么。
顾锦年看他没反应,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这边我都安排好了,老孟会照顾好你们的。”
陆拾想说,老子身经百战,不需要被照顾。
但他说:“嗯,知道了。”
顾锦年点点头,道了一声:“那我走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陆拾。
陆拾望着顾锦年的背影,他莫名觉得,顾锦年今天的背影有些力不从心的萧索寂寥。
他又开始产生那种错觉了。
他觉得,刚才那些话,是顾锦年在对他进行一场不舍的道别。
可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他又赶紧打消了自己这个狂妄的念头,
顾锦年是什么人?
他要来,谁挡得住。
他要走,谁拦得住?
十年前他就那么走的,连句珍重再见也不屑说。
他临行前夜,陆拾给他的手机里发了一条简讯。
他说:“感觉好像再见不到你了。”
顾锦年没有回他,他可能觉得他矫情吧。他正满心欢喜要奔向他万丈光芒的诗与远方。此时此刻,他说不定还在他那个笙歌鼎沸的饯行宴上,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着。
那个时候,他哪里会看到角落里,那个灰溜溜的陆拾啊。
陆拾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睁着眼睛一直过凌晨,他确定顾锦年不会再回他了。
他又抬手看了一眼,那行他自己自作多情的道别的话,忽然再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开始痛哭。
同寝室的舍友们都在熟睡,陆拾向来不愿打扰别人,所以他不敢发出声音。
可是他哭的太过汹涌,心痛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抽筋拔骨了。他努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将哭泣声咽回喉咙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