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对不起”时的声音奶奶的,那不是他平时说话的腔调。听起来真的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想要强装乖巧来博他的原谅。
他这算是在跟他撒娇吗?
顾锦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他想说,乖,忘记那个渣人,来我怀里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但是他还是没敢。
他俯身望着他,像哄孩子一样抬手轻轻抚了抚陆拾柔软的发线,苦笑着轻声道了一句:“没关系。”
可他话音一落,眼前的人脸上的泪却更汹涌了。
“吵什么吵!”张远风一般地从屋里冲出来,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
“你们……”张远想要骂人,眼前这两个混蛋玩意儿哪一个都欠收拾,可两个都是混蛋,他一时又不知该骂哪个。
顾锦年目光冷峻地看着张远,轻声问了一句:“他这是怎么了?”
张远才不惧他,也冷哼一声:“怎么了,不许人撒酒疯啊?”
说罢,他上前去一把扶起陆拾来,将昏昏沉沉的人往肩上扛。
“你别多想,他就这样,灌多猫尿就哭。”
顾锦年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陆拾,对着张远冷声道:“你小心点,别摔着他。”
“他皮实着呢,摔不死。”张远根本不屑他这种近乎猫哭耗子的关怀,抬手一把狠狠地拍在摇摇欲坠的陆拾的屁股上,示意他自己抱紧自己。
顾锦年的目光如果是利箭的话,此刻张远已被万箭穿心了。只可惜不是,顾锦年只能看着张远扛着那个迷迷糊糊的人阔步向屋里走。
“陆拾,我知道你意识是清醒的。“张远一边走,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对背上的人说:”你坚持坚持,别让人看笑话。”
“对不起。”
“别说这个,错不在你。”
顾锦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张远把他心尖上的那个人扛走,张远进门是时候,还恶狠狠地将门“砰”一把带上了,将顾锦年隔绝在外。
顾锦年一动不动站在夜风里,心里眼里全都是化不开的凄凉。
人为什么会这么可怜?
他觉得陆拾可怜。
他觉得喜欢着陆拾的自己更可怜。
“为什么要这样?”张远将陆拾搁在床上,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心里难受,不喝大了哭不出来。”
“为了那个人渣?”
“他不是人渣。”
“你现在还帮他说话?”
“如果他是人渣,那我是什么?”陆拾无助地望着张远:“我连人渣都不如,我还喜欢一个人渣。”
而后,他又补了一句:“张远,我觉得自己好烂啊。”
张远真想冲出去把顾锦年一炮轰了,他才出现几天啊,就能让陆拾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他知道陆拾哭不出来,他就是刚才喝那二两酒给勾出来了兴头。他活的太压抑了,不喝酒的时候就像被冰封住,谁也捂不化。可这烈酒穿肠过,他就瞬间化作了一滩水。
“陆拾,你要真撒酒疯。咱们就一起去扯着那鳖孙的衣领子,大嘴巴子抽他。你这样哭哭唧唧的,人家根本不会心疼,没准还去旁人那里把你当笑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