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看着床头的一大包药,拆开来数了数,一共一十三种。
顾锦年估计是不知道哪一种对症吧,所以他就把他能看见的胃药都一次性打包了回来。片剂的,冲剂的,中药西药,应有尽有。
这种幼稚的体贴,还是真是让人很难不心头一暖。
尤其是喜欢他的人。
陆拾觉得自己已经原谅顾锦年昨晚说的那些话了,他就是这样,一次一次地习惯性原谅他带给自己伤害。
他还记得他犯病时,顾锦年的手一遍一遍抚慰在他的脊背上。他的手像是温暖的火种,一点点打通他身上所有的穴道,将他从那几乎要昏厥的痛苦中慢慢剥离出来。
陆拾没有被陪伴的经验,他以前难过的时候,顾锦年都没有在他身边,他在守着别人。可昨天他却突然出现,与他守望相助,那样情境让他如今细细想来,确实觉得很美妙。
美妙的那么不真实,像一场他愧于提起的白日梦。
或许张远是对的,不管是谁,有个伴儿总会是好的。
陆拾很快打消了自己即将萌生出的希冀,他觉得他只是寂寞罢了,他想有个人陪着他而已。
顾锦年也只是刚好出现,但他不会每一次都那么刚好。
他走到餐厅去,准备吃顾锦年给他留的粥。
他准备吃完粥,再把顾锦年的被罩床铺都拿到洗衣机里洗了。
他不想把自己的味道留在顾锦年的家中,他不想他因为嫌弃而亲自动手。
等他把自己的痕迹清理干净,他就可以安然离开这栋房子了。
顾锦年根本不会做饭,皮蛋瘦肉粥熬得乱七八糟。陆拾本来就食不知味,随便扒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他拧开水龙头洗碗,反复地揉搓擦拭,那样小心翼翼。
他就是这样,就是顾锦年给他的一张手纸,他都会万分谨慎地对待。
就在他洗碗的时候,听见了身后密码门锁响动的声音。
滴滴几声,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陆拾以为是顾锦年回来了,回眸望去,却见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彼此都一瞬间的诧异。
“你是……”女孩一脸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脸色看着不大好,有些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陆拾知道顾锦年家的门锁是那种电子密码的,能摁对密码进到他家里的,必然是跟他极为亲近的人。
他看了看女孩,觉得这大约就是顾锦年的审美了。
“你是顾锦年的女友吧。”他放下手中的碗,勉强挤出一次浅笑:“我是他同学,借宿了一晚。”
“哦。”女孩半信半疑。
“可以打过去确认一下。”陆拾又补了一句。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女孩抱歉地笑了笑,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摆在桌上:“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
“嗯,小毛病。”陆拾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特别多余,但是他又不知道要跟女孩说什么,就看了看她买的东西:“要做饭?”
“嗯。”女孩点点头:“我听说锦年最近蛮累的,想来给他做顿晚饭,好好犒劳下他。”
说罢,她抬头望着陆拾,眼中有一丝尴尬:“留下来,一起吃吧。”
这句话并不是邀请,它意思其实是:请你走吧,我想和我男朋友单独吃个烛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