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吧。”许皎白不肯定地回答,眉头皱起来,纠结一下,“其实没有什么原因。”说着笑一下,真的笑了,不再是几不可见的笑,但也并不是愉悦的笑容,睫毛微微垂着透出一点说不出的情绪,“只是我不习惯而已。”
——每个人都有秘密。
季横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转动,“咔哒”——门开了。
腐朽霉烂的味道,烟和酒的味道。
——隐秘的无法向他人诉说的腐烂心事。
季横眸色很沉,踏进玄关关上身后门,黑暗瞬间笼罩下来。月色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沙发上响起窸窣响声,随即是玻璃瓶相撞倒塌的声音。
季横迈开一步不小心踢到堆在门口的衣服。
“你不是该去上班了吗?”他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响在空中,和腐臭的空气融在一块。
“你天天就盼着我走。”沙发上醉醺醺的人翻了个身直接掉到地板上,脑袋歪歪靠着沙发垫,“每天都这么晚回来,就那么不想见你老娘我?”
季横踢开脚下的衣服,摸到客厅的灯打开。
刺眼的光令女人抬手挡了下眼睛,十分不文雅地打了个酒嗝。
“我操……季横你想晃死我?”姜彩适应了下光线,“成天就知道催我上班、上班,你妈就是你的提款机?你也知道你上学的钱是我供出来的啊,那还不好好学?不考个年级第一你对得起我么你?”
“年纪第一哪有那么好考。”季横也不发脾气,音调始终是平的,“你今天不上班?”
“辞了。”姜彩从地板上坐起来坐回沙发,头发凌乱打结,脸上还化着浓妆,眼线花了,黑色的一团,像鬼,“他妈的破酒吧,开始说得好好的,一个月好好干有提成,月末了又拖我工资。”
季横从热水壶里倒出一杯水放到茶几上。
“你放那么远谁够得着?”
“那你可以不喝。”
姜彩撅着屁股伸长手把水拿过来,“得,我自己拿,用不着你这个不孝子。”
“老太婆。”季横没什么表情,“差不多得了。”
姜彩咯咯笑起来,“哟哟看你那个样吧,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放心好了凭你妈这个脸,什么工作找不到。”女人浮夸的在自己脸旁边摆一下手。尽管脸上妆花得看不出本来模样,但姜彩的确不像个母亲,她的脸仍然年轻,不像已经四十岁的女人。
季横把窗户打开,“客厅你收拾一下,我回屋写作业了。”
“我收拾?”姜彩嘴里哼哼几句调,声线意外好听,“我不管。我养你干嘛的?”
“那你就别这么造。我昨天刚洗完衣服,你回来就抽烟,衣服上都是那个味。”
姜彩敷衍地应了两声,就在季横快关门时她又轻飘飘说:“你妈很快就能找到工作了,你也别太担心,别让我再发现你去打零工,我把你腿打断知道没?”
季横没回应,门关了。
女人又开始哼哼曲,欢快的音符在略显昏暗的房子里跳跃。
季横的房间不大,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书桌,桌灯闪着暗淡的澄光,他把书包扔在床上。
旧木潮湿的味道。
这里一点也不适合宠物居住,所以季横现在什么都没有养。
他只是曾经养过一只猫,在拆迁到一半的仓库寻着喵喵声找到它,脆弱娇小的奶猫,踉踉跄跄追着脚步跟他走,不断地喵喵叫。
季横那时候十三四岁,还挺容易心软的,把猫带回家,喂一点人吃的食物和牛奶。后来知道猫不能吃这些,他也没办法,光带它回家就已经很困难了。
姜彩不喜欢这些,每次都跟季横说:“你快把你养那玩意扔出去,你不扔我哪天趁你不在也会扔。”
那只奶猫好像知道一样,特别亲近季横却对姜彩呲牙咧嘴,不允许女人靠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