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横总能梦到那个女人,她在梦里哭着哀嚎着叫他去死,好像真的要拖他入地狱。
在长久以往的噩梦里,他渐渐记不清她温柔时候的模样。
她真的温柔过吗?
季横不禁产生怀疑。
姜彩太倔了,最困难的时候,她要养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什么都需要开销,她都没有低头去求季家,她那么爱面子,出门前都要好好打扮一番,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模样狼狈的去求季家人。
可是后来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也怕自己死在某个不知名的黎明。
她死了没关系,可是她的儿子怎么办啊。季横还没成年,他可以很优秀,未来有无限种可能性。
所以她低头了,在电话里拼命哀求,如果哪天我死了,求求你带季横回季家吧,我知道季正军不认他,没关系,没关系……就是收留他,求求你。
最后的那些天里,姜彩不断吼着季横,说他现在这点成绩怎么够看,养他比养狗都困难。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的儿子不够优秀,老爷子不肯留他。
季横想起某个放学后的晚上他拿着姜彩的手机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就是老爷子。
他同意了。
如果姜彩死了,他会把季横接回来。
姜彩终于安下心。
她死在一个落雨的时节,大雨冲散以往的所有不甘愿,她允许自己睡很长很长的时间,并且再也不会醒来。
玻璃深深扎进手掌里,季横全身发着抖。
季横知道自己逃不开了,他没法在这个时候离开,姜彩为他求来的生存机会,他不能再任性。
季横没能回学校。
一个男孩不远千里坐着火车去找另外一个男孩,这意味着什么?
老爷子找人给他办了休学手续,把他送去国外。
自此后的六年,季横活在囚笼里。
第37章 迟来
“现在事情说清楚了,你是不是能吃颗糖了?”季横问。
两个人的气息缠绕在一块,糖果在高温下黏连在季横的手指上,他把糖抵到许皎白的唇边。
许皎白犹豫一下张开嘴,那颗圆滚滚的糖果迅速落入他的口中,酸甜弥漫在口腔里。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许皎白含着糖果,说话有些含糊,颜色稍淡的唇染上一层水色。
空气燥热浮动,他扬起头,一不小心又被季横吻住了,嘴里的糖果在翻绞间被夺了去。
许皎白瞪大眼睛,这太超过了。
季横贴着他的唇边,说话间都能碰到柔软的嘴唇,气息撩人,“因为都过去了。”
那些苦痛都过去了,季横没有理由再去回忆,它们要随时间磨灭,最终淡到无法伤害现在的他。
他不会再和季家有任何瓜葛。事实上从老爷子死的那一刻起,他和季家的最后一丝联系就斩断了。
老爷子待他不薄,除却不让他回到这里外,几乎什么都满足他了。
他在世的时候总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季横,时刻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