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最激烈的时候樊光甚至拿她家里说事,说她家境好什么也不愁,毕了业家里人就给找工作,哪里像他每天累的要死要活,对领导点头哈腰却只赚够租房的钱。
江皖把眼泪都咽进喉咙里,红着一双眼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樊光明明知道她放弃了什么,要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她大可以硬气一点去别的地方不受家里摆布,但是樊光离不开这里,没法轻易辞退工作。当初说好了一起来她所在的城市,两个人租个房子过安逸的生活,现在反而成为拘束,谁也走不了,谁也逃不掉。
江皖最不能忍受别人说她的家庭。她没在那个家里得到什么东西,更多的是不甘和怨念,以前夜里偷偷哭泣,樊光会抱住她告诉她没关系,现在只有永无止境冷冰冰的争吵。
他们最后一次吵架,话题竟然和许皎白有关。
樊光说:“你和那个许皎白混在一起,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这叫脚踏两只船!”
江皖不敢相信,梗着脖子问他:“你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不是?”男人的眼神飘忽。
她和许皎白从没有越界的行为。
江皖常常去看孟媛,但不是每次都会遇到许皎白。最开始她是觉得许皎白一个人强撑着有些可怜——虽然许皎白并不需要别人可怜,他自己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需要同情。后来则是她自己想去。
孟媛是个温柔的母亲,说话也很有趣。那是江皖在自己的家里不曾感受到的,她见过太多次江母无奈又纵容的批评弟弟,却从没在母亲那里得到过这种待遇。或许曾经有,但她不记得了,只有江稍的名字母亲不断念起,时时响在她耳边,令她惶恐又厌烦。
许皎白太安静也太懂礼貌,对人对事从来都是淡淡的。江皖曾经觉得他难相处,后来发现他不过就是公平对待每个人。对熟悉的人很真诚,被帮助了会毫不犹豫地说“谢谢”,笑起来是一团软绵绵的云。
因为不掺杂任何虚假,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她和樊光分手,和许皎白没有一点关系,只是长久的积怨爆发,双方都迫切寻找一个突破口。
江皖连夜搬出那间出租屋,只带走自己的行李箱,一个人坐在马路上哭了很久,大晚上狼狈地找了家宾馆住下。之后过了三四天,在医院里碰到许皎白,她什么都没说,没像个怨妇一样吐槽前男友,留给自己最后一丝颜面,只是告诉许皎白,我和他分手了。
曾经的那些浪漫褪色,褪成腐烂的一张皮,没法再挂在身上,只有脱掉了才能继续前行。
——她本来以为是这样。
可是就在一周前樊光开始频繁来她的新住所找她,说想要复合,嘴巴里不停念着:“我那天晚上看到了,有两个男人送你回来,这些我都不计较,咱们和好吧。”
江皖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计较?咱俩现在没关系,你不要再找过来了。”
她平时大大咧咧,根本没注意男人的话有多惊悚,那么黑的天,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偷偷看着他们。
她不害怕樊光是和他太过熟稔,做了那么多年的恋人,不觉得他是那种可怕的人,只是冷着脸告诉他我们不可能了。
是真的不可能了。
当那些梦幻泡影渐渐消散飞远,现实也在鲜血淋漓的告诉着她——他们不合适。
樊光做事过于极端且善妒,上学的时候就见不得有人比他优秀。当时只当是少年意气不服输,但是现在已经工作了几年,还是这个样子就是没长大。
直到前两天,男人开始敲她家的门。
咚咚咚。
夜里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幽幽地响在楼道里:“江皖,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江皖被吵醒,不耐烦喊道:“滚啊,别来烦我了!咱俩没可能了!”
咚!
江皖一下被震醒,摸出手机发现已经快十二点,屋里黑漆漆一片,她终于生出一点害怕。
男人还在敲门,她却不敢出声了,一个人掐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些日子江母听说她和樊光分手了喜出望外,连忙张罗着要给她物色对象,江皖没忍住和江母吵了一架,搬出来找了便宜的租房住。
她妈放话了,要是不相亲就不要回来了,想好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