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苏湘秀所不敢想的,她从来的第一天,就没想过在这儿呆,积极的四处给自己抓着荣誉,抓着表现,现在终于可以回城了,但是……
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那种难堪和难过,得亏苏湘玉不知道,要知道,得当面笑死她吧?
不过,苏湘秀顿了半天,终究没有说一句恭喜苏湘玉结婚的话,甚至也没问一句一直盯着她的穆铁为什么那么气愤,拎起自己的箱子,这就准备要走啦。
“路上小心点,一个人坐火车可不安全。”苏湘玉说。
苏湘秀哎了一声,顿了半天才说:“姐你放心,你不在申城,我们肯定好照顾好咱爸的。”
苏耀是个比较善于投机的人,再加上笔杆子摇的好,手头有余钱,这些年城里又乱,好些人给上山下乡弄的守不住房子,所以苏耀这些年给自己手上倒腾了好些房子,为着那些房子,岳红菱也得让他身体健康。
但等将来他不会赚钱,不会往家里倒腾东西了,岳红菱也就该不伺候他了。
等苏湘秀出门之后,穆铁追出去看了一圈,回来之后脸上就带着点笑了。
“苏阿姨,我得给你报告个大好消息。”这小臭家伙这回是真的高兴,笑的贼兮兮的,就想往苏湘玉身上贴。
苏湘玉刚才给自己洗了把脸,正在往脸上涂自己花了小一千块买来的雅诗兰黛面霜,当然不希望穆铁这个小脏家伙碰自己,立刻就说:“站远点说,不要来碰我。”
高兴的时候穆铁这孩子其实也挺好玩的,乍着两只手说:“你妹出门之后一直在哭呐,不但哭,还不肯坐冯主任的车,自己一个人拎着箱子出门,往总场的方向走啦。”
总场离分场,那至少得有十五公里的路程,一个小姑娘,这么冷的天儿一个人走十五公里路,那她得是有多伤心啊。
“所以,苏湘秀越倒霉,你就越高兴?”苏湘玉反问穆铁。
穆铁乐呵着呢:“岂止是高兴,我高兴的不得了,谁叫她当初救了那个老混混,害我挨了一个多月的打呢?不过,要是冯明逊再被你打败,我就更高兴啦。”
小家伙一乐就有点收拾不住自己,总拿他那个圆圆的脑袋去撞炕头。
这似乎是他表达喜悦的方式。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从冻疮膏的盒子里挖了一块暖暖霜出来,给穆铁也抹了一点,苏湘玉才笑着说。
穆铁仰起头,一脸的天真,两只眼睛又薄又大,显然,她妈妈活着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
“这个啊,叫做所有命运馈赠的礼品,暗中都标好着价格。”苏湘玉笑着说。
第一世,苏湘玉记得苏湘秀的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到她家住的时候,还动不动就住院。
现在还没有肝病疫苗一说,说不定上辈子她其实很早也就传染上肝病了。
苏湘玉一直没把苏湘秀当成过敌人,也没当成过对手,当然,连着活了三次,她一直都是一个走正道的人,所以,虽然她最后给韩慎卷走了手里所有的钱,但那是因为她当时就死了,来不及跟韩慎打官司,要不然,她依旧能打的韩慎倾家荡产。
一切命运馈赠的礼品,都在暗中标好着价格。
苏湘玉虽然不干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一个继妹而已,路怎么走全凭她自己,至于走到什么程度,她才不会劝她呢。
但她知道一点,要苏湘秀还要这么着走自己的人生路,她早晚还得吃亏。
现在她得去选举现场,当然得穿件漂亮衣服。
一套两年都没上过身的,崭新的,当初出申城的时候买的绿色解放装,自己用炒菜的铁铲烫的展展的,腰缝的地方重新收过,两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再加一双前两天二十块钱买来的翻毛皮鞋,走在农场里,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文工团的王秋实和郑春雨几个刚送完哭哭啼啼的苏湘秀回来,就见苏湘玉从她们的面前走过。
“天啦,她好漂亮。”郑春雨忍不住说了一句,但随即就把嘴巴给闭紧了。
羡慕嫉妒还有点恨,但是,绝不能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会场上,三分场的场长木伊特到了,正在跟牧场的巴特兄弟聊天,看见苏湘玉走来,几个威武雄壮的汉子看了半天,巴特突然张开双手,就朝着苏湘玉开始鼓掌了。
“这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瞧瞧她今天有多漂亮。”巴特说。
确实,崭新的绿解放装,油光水滑的辫子,还有脸上足以养活半个农场的雅诗兰黛面霜,钱花在哪儿哪儿漂亮,苏湘玉当然漂亮。
不过,想要维持光鲜,奢侈的生活,又不能像苏湘秀一样,接受命运的馈赠,那么,改造不能停,工作也不能停。
所以,场长,也得抖起精神来选不可。
冯明逊今天看得出来荣光焕发,意气飞扬,跟着分场长们谈笑风生,一副大局尽在掌握的样子。
不过,虽然男知青们集体倒戈了,但是女知青支持的依然是苏湘玉。
苏湘玉一坐下,基本上大家就全围过来了。
当然,她们虽然没有上报纸,没有因为坎儿井的政绩而立功,但是她们现在有热炕睡了,有鸡养了,不出场,不吹风,大家手上脚上的冻疮也全好了。
一个个,皮肤都比前阵子好看了许多,至少此时看起来,她们也是女人了。
尤其叫苏湘玉意外的是,女知青中有一个叫樊一平的,是个蒙城姑娘,当初苏湘玉和冯明逊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她追冯明逊追的猛着呢,后来一直跟苏湘玉不太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