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早上老刘是被一大股子熏人的花香给弄醒的。正梦见自己掉进花丛里,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一大片红艳艳的,吓了一跳,心想这梦做的,忙伸手推。原来是一大把红玫瑰,花朵繁复新巧,就是老刘这样生活作风粗放的人,看了也不由得喜欢。
然后就是雷正放大的脸,接着一个早安的热吻,老刘被青年吻得手也不是自己的手、脚也不是自己的脚了。
雷正扶他起来,把花塞进他怀里,笑着问:“喜欢吗?”
也不知道问的是吻还是花,不过两者对于老男人而言,都是喜欢的紧。老刘红着脸点头,心狂跳个不停,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收到红玫瑰哪。老刘喜滋滋地看着花,玫瑰真是世界上最热烈的花朵,直接勇敢,用玫瑰表达的爱情,是老刘不曾有过的境遇。雷正低声说:“my luve is like a red rose。”老刘不懂英语,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能看到雷正温柔的面容,那棱角分明的脸似乎都变得柔和了,全部在诉说着爱意。两个人沉静了许久,雷正亲了他鼻子一下,从他手里拿过花,把玫瑰挨个插在水晶瓶里,挨着花那么站着,老刘忽然就想起那么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来。自己能得到这么个高大英俊男人的爱,上天对自己还是不薄的嘛。老刘坐在床上,将西方的什么耶稣上帝还有中国的如来玉帝感谢了一通,就看见雷正那厮开始扒衣服,老刘忙将被子往身上扯,颤声说:“你……你要干什么?”好歹我是有孩子的人了,虽然我是男人,身体承受能力比女人强,可是也不能这么随时随地就发情啊。
那人龇着牙说:“干你!”说完从柜子拿衣服往身上套,他有个专门的衣帽间,但是喜欢把自己的东西和老刘放在一起,仿佛这样自己全身都可以染上老刘的味道。这是他对老刘说的。老刘捂在被子里,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又觉得自己这种看媳妇的心态很好笑,拿枕头往人身上丢。其实老刘平常就属于那种压抑的性格,什么都要藏着掖着,开玩笑更是马上就红脸的,能这么跟雷正相处,说明他已经把雷正当家人了。
雷正一把操住枕头,回扔到床上说:“我今天还得接茬谈昨天被你搅了的那生意,你自己在家好好玩,他们都是我花钱请的人,由着你使唤,别昨天似的让我去楼梯后面找你。”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你肚子胀的毛病是新近有的,还是以前就有的?我打电话请个医生来家给你看看。”老刘慌忙摇头:“早就好了,你赶紧上班去吧。”真来个医生,不就知道我是个怪物了吗?这件事还非得从长计议不可,先要给雷正一点心理铺垫了,然后才能说出来,否则被雷正暴龙扫地出门也很可怕的。老刘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只乌龟,明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种事怎么可能一直瞒着雷正,可是就是觉得暂时不知道就是好的,怕去想他知道的后果。刘茂的反应,一直是他的噩梦。
老刘在那一屋子的香气里,饱饱地睡了个回笼觉,这房子安静得很,不像以前自己那里住在,白天晚上都是嘈杂的人声。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饿的揪心揪肺的,老刘穿着雷正的睡衣,鞋也没穿就找东西吃去了。
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一个红玫瑰球蹦了上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小黄毛黎小冒,正美滋滋地抱着一大捆玫瑰,在那艰难地往楼梯上跑呢。
黎小冒在花朵丛里看见老刘,笑嘻嘻地说:“呀,起来了?昨天睡得好不好?哥哥的床很舒服吧?”一口一个哥哥的,你演棒子剧的么?哥哥的床很舒服,可是你这些该死的问题让我很不舒服啊。
见老刘一直死死瞪着那玫瑰花,仿佛恨不得冲过来,把花全掐烂了似的,黎小冒毫无心机地说:“玫瑰很漂亮吧?哥哥最喜欢念那首诗,my luve is like a red red rose,我的爱人是一朵红红的玫瑰,他一定对你说过了吧?”黎小冒摇摇晃晃地抱着那么些花,口气娇嗔地抱怨说:“哥哥给我太多花了,我都没地方放了,可是哥哥亲手摘的,用来泡玫瑰浴又太可惜了,哥哥房间里有很多水晶瓶吧,插到那里去。”看着赤裸裸地现世呢。老刘没那么多功夫,陪人表演争宠的戏码。随便招呼了下,下楼去了。
给我我一束,给人家的却是一捆,还专门欺负别人不懂英语,老刘酸溜溜地想,忍不住把那粥碗恨恨地摔在桌上。
“这是XXX的碗,五千一个。”那一直看着老刘不雅吃相皱眉头的白管家,此时冷冰冰地提醒。
老刘慌忙固定住还在桌上滴溜溜打转的碗,在心里给自己抹冷汗,真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啊,一个碗也贵成这样,那吃的这个味道不错的粥,不知道又怎样精贵了?老刘三下两下吃完粥,把碗推得离自己远远的,又觉得吃得撑了,腹中不舒服起来,有点儿想吐,看着脚下那高贵华丽的地毯,心想:如果自己吐在这玩意儿上面,雷正会不会气得吐血?白管家看着老刘在那揉肚子,鼻子里哼哼了一声,非常不满地收了东西走了。老刘被他哼的垂头丧气,毕竟被比自己漂亮一百倍的人鄙视还是很伤人的。老刘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只跳到华丽袍子上的跳蚤,怎么动弹,都难以招人喜欢,反倒要招人恨哩。他没有什么立场让雷正和他过属于平凡跳蚤的日子,也不能因为白管家冷哼了自己,就叫雷正炒掉他,况且雷正还不一定听谁的呢。老刘打定了主意要跟着雷正一辈子,可是内心里,却难以真正选择全心全意地信任雷正。
平常这个时候,已经在大喜那里杀鱼了,现在呆着这华丽的大房子里,倒实在不知道干点什么好了。要是阿黛在这里,父女俩还可以玩玩斗地主、跑胡子,现在家里那些人,一个个冻僵了的白梅花似的,谁敢叫他们玩斗地主,不是自找冷哼吗?正在那儿伤春悲秋着,就看着那白管家僵着一张脸,领了个笑盈盈的中年男子进来,那人看见远远就中气十足地说:“刘先生,久仰大名啊!”
你在哪里久仰我的大名啊?
老刘看着眼前高大壮实的人,穿着一身剪裁简洁的西装,生的是方面大耳,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头发梳得溜光,很是体面的一个人。白管家见他自来熟,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