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男没什么好脾气,但似乎对老大心存芥蒂,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便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嘿,小老师,你说你犯什么罪进来的。”
“是杀人。”龚月朝确认了那头头的说法,胡扯着,他是想杀人,但是没得手。他的声音冰冷而又决绝,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头头,与他默契的相视一笑。
猥琐男不说话了。
龚月朝得了清净,随手摸摸自己刚进来时被剃成的青皮,头发茬子直扎手,他一直都留中短发的,从来没剃过这么短,最近这几天才习惯了这个发型,他觉得镜子里反射出来的自己显得很陌生。原本随和的脸,因为发型的关系就显得过于有棱角了,而他那双眼睛透出来的目光,冷漠而又坚毅,这让他原本收敛得很好的戾气一下子全都发散了出来,倒也难怪别人会忌惮他,可能也不光他自己随口编得罪名。摸着摸着,他就摸到了后脑勺上那道凸起的肉瘤形的伤疤,这是年少时被张明峰和王雪绛用小刀划出来的形成的,这伤疤处已经不长头发了,他用指腹摸了两下,一股彻底未消除的恨意便随之涌了起来。
这个结果还真是便宜张明峰和王雪绛那两个人了。
后来,他终于知道了这个监舍的头头的名字,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时沐城,这就不意外了,或许他通过律师或者什么途径知道了是自己动手做了王雪绛,所以才给他在这监舍里立了个棍儿,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还不等他们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时沐城的案子竟然以最快的速度开完庭并且宣判了,刑期不长不短,三年零六个月,接下来他就要被移送到位于随江远郊的随江市第一监狱了。
送走一个监友,监舍里便又开始议论自己会被判多久,龚月朝懒得参与,他这精神鉴定刚做完,一切还没有定论,任何讨论都是徒劳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一次提审中,那个叫张英罗的刑警队长彻底击碎了他抱有的希望。他读了精神鉴定报告,又提起了王雨柔的证词,龚月朝听见后,他是觉得意外的,有一刻,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因为在他没控制住自己,在脸上闪过一丝质疑的神色,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情,讲这种负面的情绪敛了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张英罗念完精神鉴定之后问他。
龚月朝笑了,摇摇头,“没什么想说的。”
“别挣扎了,张明峰的案子,到底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有证据就拿去起诉我,没证据就别想往我身上按罪名。”龚月朝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住的问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下手之前,或者说他怀疑自己被人跟了之后,就没再去过王雨柔的诊所,可为什么王雨柔要说不认识自己呢?那时候王雨柔对于他的表白,如今都成了一纸空谈吗?或者,王雨柔就想明哲保身吧,这样说的话,龚月朝也能理解。他不再坚持了,毕竟一个姑娘选择撒这么个谎他是理解的。
张英罗见他没坚持重新鉴定什么的,终于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转而去问别的,可问来问去的,始终没什么新意,无非是想把自己绕进他的逻辑里面去,龚月朝心里烦乱,可大脑却不停的在思考从设置好的圈套里面挣脱,最后还是他赢了。
末了,他对张英罗说了一句:“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