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不是第一个被骗的了,街市那边有些黑心的游商,专门用棕刷往杨梅上弹墨,将没熟的杨梅染成紫黑色来骗人。几位若是不信,可以去后厨看看,洗下来的那盆黑水现在还没倒呢。”
“这也行”叶九思哭笑不得,气得手上的扇子摇得飞快。
伙计叹气道,“这其实不算什么,咱们这边黑心的游商多了去了,往老母鸡尾巴上插长毛冒充野鸡的,用土木冒充昂贵香药的,作假手段五花八门的,别说像几位这样的外乡人,就是我们本地人,也时常被骗。”
叶九思皱眉道,“府衙不管么”
“管也是管的,就是难抓。”伙计耸了耸肩,“那些游商每隔半日就会换地方,等到大家发现被骗,人早就走了,而且买这种小东西时间短,打个照面的功夫,未必记得清楚摊贩的长相,再者来说,十几文钱的东西,说贵也不贵,大多数人都嫌告官麻烦,宁可吃个哑巴亏也就算了。”
伙计走后,顾念拍了拍那本秘闻,“江宁果然不一样,刚来就让咱们吃了两回亏。”
“三回。”年深气定神闲的从怀里掏出个天青色的织锦袋。
那不是自己的笔袋么顾念怔了怔,下意识地摸向腰带,这才发现上面空空的。
“街市上的小偷从你身上顺走的,又被我拿回来了。”年深解释道。
顾念
他半点都没感觉到。
别人嫌麻烦,叶九思可不嫌,吃过饭之后,他带着两个金吾卫从东边找到西边,街头走到街尾,折腾到大半夜,愣是找到那个卖假杨梅的家伙送进了官衙。
顺手还抓了几个卖假香药的。
几人在江陵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出了城,继续朝苏州方向行进。
道路两旁浮岚暖翠,景色怡人,顾念却躲在马车里呼呼大睡,年深也难得的没有骑马,反而坐在车内陪着顾念。
一片蝉鸣声中,叶九思担心地看向年深和顾念的那辆马车,“师父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吴鸣伸手将叶九思的脑袋手动扳正,让他目视前方,“病什么病,就是昨晚太累了。”
“昨晚他又没去抓骗子,为什么会累”
吴鸣噎了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小世子讨论当今圣人和皇夫风花雪月的床笫之欢,最后只得指着前面的河道岔开话题,“跑了大半天,马都累了,饮饮马,歇会儿吧。”
众人在河边饮马,稍事修整,马车里的顾念总算醒了,拽着年深一块下了车。
刚走了半步,年深突然眉心抽搐了下,站在原地不动了。
顾念察言观色,再想到刚才自己枕着年深的大腿睡了一路,立刻反应过来,“腿麻哪条腿”
年深眼皮微垂,指了指自己的右腿。
“教你秘方,保证药到病除,”顾念促狭地朝年深眨了眨眼睛,“把你的左手举高。”
年深
“快点”见他不动,顾念只得自己动手,抓着他的左手手臂朝着空中高高举起,那模样颇有几分滑稽。
“师父,你该不会是在拿三郎寻开心吧”见他们下车,叶九思便迎了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什么寻开心,我这是在帮他治腿麻,左腿麻举右手,右腿麻举左手,立竿见影。”顾念义正言辞地道。
叶九思
师父的办法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古怪
河边有十数个村妇挥着捣衣杵正在洗衣服,见他们一行人都是年轻俊美的男子,便忍不住时不时朝这边打量几眼,议论纷纷。
一个头发半白的婆婆热络地跟他们打招呼,“几位从哪边过来的啊”
“洛阳。”顾念刻意带上了几分洛阳口音,“去苏州办几件货,做点小生意。”
叶九思跟吴鸣默默对望了一眼,这人明明没说一句真话,表情却诚恳得像在交代家底似的。
不过,也没办法,他们想悄悄赶路的话,的确不能暴露身份。
顾念跟婆婆闲聊了一会儿,状似随意地打听着村子的生活状况。
婆婆喜笑颜开,说是自从官坊那边可以租用新的农具车和曲辕犁之后,大家都轻松了不少,最近几年的收成也不错,儿子农闲时还可以去水磨坊打零工,手头宽绰了不少,正打算再多攒些钱,明年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
说到兴起,婆婆便热情地招呼他们回家做客,“小郎君怎么称呼”
“我们兄弟四个,我叫吴用,他叫吴穷。”顾和年这种姓氏都太招眼了,顾念随口用上了年深当初的假名。
“那你呢”婆婆转向叶九思。
“吴难。”小世子艰难地给自己挤出了个名字。
“你该不会叫吴灾吧”另一个村妇好奇地盯着站在最边上没开口的那位。
“不,我叫吴鸣。”吴鸣满头黑线。
“不好了,秦三郎家出事了”吴鸣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的少妇慌慌张张地朝众人这边跑了过来。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