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知道就行,能娶上阿湑这样又勤快又善良的夫郎,那可都是你们老傅家祖坟冒青烟的福气。”李二花没有丝毫要安慰自家儿子受伤心灵的意思。正说着,她握住叶湑的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湑哥儿,咱们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礼数,甭个拘谨了,早饭想吃啥,只管跟娘说便是,多睡一会儿也无妨,既是你入了咱家门,娘就拿你当一家人看待,这都一家人了,咱就无需这些虚头巴脑的规矩,怎么自在怎么来。”

叶湑对李二花突如其来的亲昵有些不适应,反应过来,被她一席话说得心里暖烘烘的,都说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谁不愿入个好夫家,夫君贴己自己,婆母通情达理。他记得,同村家哥儿,便是因着成亲第二日起得稍稍晚些,被婆母甩了好几天的脸子,他家婆母还四处说他好吃懒做,难堪大用,如今看来,这傅家爹娘人还是好的,他抿唇笑了笑,羞赧道,“谢谢娘。”

“同娘客气什么。”李二花见叶湑低眉颔首的乖顺模样,愈发喜欢得紧。

“娘,咱啥时候吃早饭,我饿死了。”傅秉渊揉了揉肚子,不满地给自己争取存在感。

“阿湑今个儿想吃什么?昨日喜宴余下的荤菜,娘给前来帮忙的婶子们分了些,还剩下不少,给你们做个炖菜可好?”李二花没得给自己便宜儿子一个目光,只柔声柔气地询问叶湑。

叶湑瞧了一眼被李二花忽略地彻彻底底的傅秉渊,歪着脑袋浅浅笑了几声,把袖子一挽,“娘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挑的,娘既然要做炖菜,那我擀些面条吧,娘别嫌弃我笨拙就是。”。

李二花哪里有这心思,叶湑平日有多勤快,满村里有目共睹,她只嫌傅秉渊长手长脚,干杵在那儿跟座山似的碍事,想着撵他出去,可谁料自己这儿子黏糊着他家夫郎怎么也不肯走,还搬来个小木板凳,坐在灶台旁边,像模像样地给火灶里添柴扇风,她心头涌上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忧伤,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么从前就没见这扫帚在屋子中央倒了都不带扶起来的小子,来给自己搭把手呢。

她咂摸咂摸嘴,总觉得哪里不是个滋味,不曾想她那便宜儿子和儿媳,二人倒是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小话,瞧上去亲昵得很。

李二花看顺了眼,又觉得现世安好,遂也不再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等到做好饭,日头已经升高,期间傅有良进来催了一茬,被李二花提着擀面杖给撵了出去,“这一家子老小都在灶台前忙活,就你闲着,不帮忙也就罢了,还敢进来催促!”

傅老二虎壮的身形立在门口像一堵门神一般结实,却愣是不敢反驳一句李二花,只吃瘪地摸了摸鼻子,端起食盆子去喂院里的鸡鸭,一面喂,一面眼神还不时地往庖屋方向张望,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也不敢去催了。

好不容易盼着这饭菜端上了桌子,傅有良和傅秉渊俩壮汉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不等李二花吆喝吃饭,便都拿起了筷子,傅秉渊挨着叶湑身边坐下,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巴拉。

婚宴剩下的荤肉都被李二花一锅乱炖,浇在叶湑手擀的筋道爽滑的面条上,这一筷子夹下去,油滋滋亮汪汪的挂着油花,香的让人直咽口水。

傅秉渊闷头吃着,还不忘了给拘谨到不咋动筷子的叶湑夹些菜肉,“阿湑,你多吃点,我娘的手艺可好了。”

“数你嘴甜。”李二花接了话茬过去,她见叶湑瘦瘦的,一小只端坐在饭桌前,外衣挂在身上空空荡荡的,一时心下不落忍,又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湑哥儿,想吃啥吃啥,不合胃口就跟娘说。”

“谢谢娘...”叶湑托着碗接住,满登登一碗菜肉着实有些坠手,他在家时,早上顶多一碗稀粥草草对付过去,谁能想来傅家的第一顿早饭,吃的这么硬实,他饭量一向不咋大,但还是硬着头皮都吃完了。

傅秉渊看他这一碗冒尖儿的饭菜,还想说他倘若吃不下,自己帮忙分摊一二,总不好将他家夫郎给撑着,谁料他三碗面条子下肚,一抹嘴的功夫,叶湑的碗里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