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年起初说什么也不肯要,傅秉渊每次出去跑商都带着他,大钱没赚着,可零零碎碎的小钱分了不少,也算是给自己存了些家底了,如此这般,他又怎好再收这烫手的钱。

傅秉渊懒得听他在这推诿,捏着他的后脖颈扭了个方向,抬手指了指耿年回家的路,“别跟我掰扯这么多废话,赶紧走,我要回去困觉了,你嫂子还在炕上等着我呢。”

耿年知道他老大的性子,知道自己再推辞下去,下一刻,他老大的巴掌就能呼上他脑门,遂住了口,同他道了句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漆黑夜幕下,小路上再瞧不着耿年的身影,傅秉渊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

“跟我道什么谢啊,这都是我欠你的。”

前世,他遭人算计,匪贼找上门来□□掠时,是耿年掏了全部的家底给他还了账,自那之后,人便不见了踪影,只每月,叶湑都会收到一笔银两,头着最难的那两年,他断腿养伤,就是靠着这些钱和叶湑帮人浣洗衣物赚来的工钱过活,只是没能等他将银钱偿还给耿年,自己偏偏就跌进河里一命呜呼,这欠下的人情,便只能留着这辈子来偿还了。

他搁门外站了良久,兹等着腿脚都麻嗖嗖的,才陡然回神,轻手轻脚地拉开门栓,穿过寂静无声的院子,回了屋。

叶湑一直未能睡着,他闭着眼睛,只听着沙沙沙衣料摩擦的声音,身侧有人挨着自己躺下,摸索着将自己一把圈进怀里,砰砰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穿过后心背,肆无忌惮地撞进了他的心窝里,逐渐同他的心跳声共鸣,他方放心下来,这一歪头的功夫,人就跌进了梦里。

次日,

傅秉渊没得提昨夜耿年来过的事情,叶湑也没问,仿佛昨夜就只是一场梦。

吃了早饭,傅秉渊就背上背篓,去离着高桥村的几里地外的村子里收清茶,因着他从前常来,这回熟门熟路地上门,谈好了价钱,付了定金,就只等着过两日祭祖完事后,便可以来取货了。

叶湑见他忙前忙后地准备跑商的事儿,本想问问,耿年这趟不跟着去,他自己一人可能行?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傅秉渊可没同他说,耿年不去祁县了呢。

殊不知,自己这陪着李二花忙活了一白日祭祖要用的东西,入夜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只想着蒙上被子赶紧睡一觉时,炕头上,傅秉渊一个翻身,将他怼到墙角位置,沉吟半晌,吭吭哧哧道,

“阿湑,你想不想同我一道儿去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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