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诃一回学校就立刻找到导师报告情况。

石头在他手里总归不安全，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需要尽快提交给校董会，而导师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早已习惯导师如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作风，想也不想就来到了教学楼找人，对方果然正在做项目实验，研究室里到处都是散落的电线，毫不怀疑一盆水就能让这里被毁个干净。

李诃站在运行的机器旁，只有努力提高声音才能保证自己被听到。

他看到对方全程闭着眼，好似根本不在意。

说明不是什么大事。

李诃正要松了一口气，结果他的话才讲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复述一遍？”原本闭着眼的导师神情一变，猛地睁开眼，“那个伪邪神是怎么被驱逐的？”

话音落下，他本人更是从桌子后站了起来，摘掉头上戴的设备，毫不在意自己的动作将实验的文件都弄散了一地。

周围的电子设备似乎也感觉到了他起伏巨大的心情，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在金属墙壁四处反弹。

被夹在一堆电子设备里，李诃耳膜被震的发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合理怀疑整个教学楼都能听到导师的大吃一惊。

导师仍盯着他。

他只好稍微捂住耳朵，在耳鸣声中又复述了一遍：“我遇到了一位本校学弟，他是为了已逝的喜欢的人才想成为调查员的，他被邪神异化成了污染物，以戒指的形态被学弟随身携带。”

尽管对方说过不需要为他隐瞒，但李诃还是省去了他想要向邪神复仇这个细节。

没别的原因，只是担心导师对他有偏见。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的导师就对所有想杀死邪神的在校学生产生了深深的排斥，甚至到了不可说的地步。

如果学弟是新生，那他可能还没导师，他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他的导师分配。

虽然导师现在挺咸鱼的，但以前的人脉摆在那里。

然而在听了他的叙述后，导师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怀疑：“你的意思是污染物驱逐了伪邪神？我们说的是污染物，就是被邪神操控且毫无理智的污染储存工具，它会主动保护人类？”

所有调查员都知道，污染物是邪神信物、异化死者的统称。

要么连接着邪神的意识，要么就只保留着死前的怨恨，根本无法有任何交流。

至于污染物有意识地保护普通人。

不可能。

李诃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拉了拉自己的棒球帽：“我知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在现场亲眼看见了，而且——”

他的声音顿住，突然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导师立刻追问：“而且什么？别担心，我是专业教授，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害怕的。”

“在驱逐结束后……”

李诃嘀咕了一句，后面半句被机器发动声掩盖。

“说大声点。”

“污染物主动亲了学弟！”他被这么一激，当即喊出声，“我亲眼看到了！”

导师：“…………”

他当场瞳孔地震！

想到那一幕，李诃心底有些不舒服：“真的亲了……”

“小声点，小声点，我听到了！”导师急了，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巴，“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需要，校医室可以随意查看我的记忆。”李诃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红，又急忙补充，“当然只能看这一天的记忆！前一天晚上之类的就不用看了，我也有隐私的，就像导师你喜欢看爱情小说一样……”

导师三十多年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半点没听见他的胡言乱语，表情显得相当麻木。

怎么会……

怎么会呢？

他“砰”的一声，跌回了自己的座位，脑子乱糟糟的。

死去的喜欢的人——

亲了。

哪怕变成污染物，也要保护对方……

调查员也能有这么晋江文学城的故事？

不管思路是否正确，这事后面会不会有别的原因，他居然也……隐隐约约磕到了。

半晌后，他捂住脸，声音幽幽道：“先不说别的了，这不是我们这个位置能操心的事，我们毕竟是搞后勤的，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任务的书面报告交了吗？”

李诃点头，拿出了纯银盒子：“文件交了，在走流程。但黑石这个东西比较特殊，我没有随附件提交给学生会。”

他会给自己的导师，到时候再麻烦导师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