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年底,公司的事情就开始堆积如山,谢凛通常从十二月中旬开始忙,差不多要忙到春节才能结束。
那阵子应酬加班都是常事,周琬盈每天晚上把霜霜哄睡着之后,就到书房去陪谢凛加班。
谢凛看文件,她就在旁边安静地看书。
虽然两人各自做事,但谢凛偶尔会忍不住抬头看他琬妹。原本只是看文件的间隙无意间抬头,但目光落到琬琬那张认真看书的小脸上,就彻底移不开眼。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永远都为他家琬琬着迷。
这天晚上,谢凛看完文件已经快凌晨一点。他抬起头,就看到琬琬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按在书页上,困得眼皮已经在打架,下巴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下往下坠。
谢凛看着没忍住笑,伸手托住周琬盈的下巴。
周琬盈瞬间清醒,坐直身体,睁圆眼睛望住谢凛,打起精神问:“工作完了吗?”
谢凛看着他可爱琬妹明明困得眼皮都开始打架,还打起精神陪他加班,看她的眼里充满温柔,又充满宠溺笑意,伸手捏捏她的脸蛋,低笑逗她,“都困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回房间休息。”
周琬盈道:“我不困。而且你都还在工作,我不想自己睡。”
她拉住谢凛的手,认真问他,“你饿了没有?我下楼煮点宵夜给你吃?”
谢凛反握住她的手,问:“你饿了吗?”
周琬盈摇摇头,说:“我不饿。”
谢凛道:“那就睡觉。”
他抬手关掉桌上的台灯,然后牵住周琬盈起身,一手揽住她腰,一边往书房外走一边说:“明晚不要陪我加班了,早点睡。”
周琬盈认真地说:“你早点睡我就早点睡,你不睡我就陪你。”
走出书房,周琬盈忽然停住,抬头认真望住谢凛,说:“从明天开始,晚上不能超过十二点睡觉。”
谢凛笑,微微挑眉看她:“给我立规矩?”
“是啊。”周琬盈牵着谢凛回卧室,看到霜霜乖乖在床上睡得香甜,回头小声和谢凛说:“你看霜霜,每天晚上准时九点钟睡觉,多乖。”
谢凛被逗笑,说:“你拿我跟霜霜比?”
“有什么区别。”周琬盈认真看着谢凛,小声说:“你和霜霜都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你们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我就每个月都去寺庙烧香拜佛。”
谢凛温柔看着琬琬,伸手揉揉她脸蛋,轻声问:“我们琬琬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周琬盈虔诚地说:“有了你和霜霜以后。”
她从前孤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哪天就算离开这个人世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所以那时候她从来不信佛。
可她后来有了谢凛,有了霜霜,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一家都健康平安。她还想和谢凛一起走过很多很多个春夏秋冬,想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能和谢凛一起牵手散步,还想看到霜霜长大,看她结婚,看到有人像谢凛爱她一样,一辈子爱护霜霜。
谢凛心口温热,伸手将琬琬抱入怀中,不放心地说:“我身体一向很好,倒是你,动不动就磕着碰着,出门拍个戏,我得担心一两个月。”
周琬盈抬头看向谢凛,认真地说:“我以后会小心的。”
她举手发誓,说:“我保证。”
谢凛笑,低头吻住她,低声说:“暂时信你,下次再磕着碰着我再跟你算。”
自从被谢凛千叮咛万嘱咐工作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之后,周琬盈就很小心了,穿个高跟鞋出席活动都小心不让自己崴着脚。冬天在室外拍广告,广告拍完,立刻乖乖裹上厚厚的羽绒服,保温杯不离手,生怕弄感冒谢凛又要唠叨她。
谁知道这个冬天,她是没有感冒,某位信誓旦旦讲自己身体很好的谢总倒是破天荒地感冒了一遭。
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有天北城降温降得厉害,偏偏谢凛那天下午到北郊看项目现场。
他从公司过去,出门的时候,把大衣忘在了办公室。
零下三度的天气,他身上只穿了衬衫西装,下午的时候北郊还下了场雪,他在外面待了一个小时,被风吹得头疼,上车以后闭目养了会儿神,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四点钟回到公司,又开了场会,临下班的时候,才感觉头疼得厉害。
他原本晚上还有场应酬,在会议室靠着椅背揉了会儿太阳穴,实在头疼,索性和杨安说:“今晚应酬延后,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出了会议室,回办公室穿上外套,就乘电梯离开公司。
周琬盈那阵子已经结束了年前的工作,霜霜也已经放寒假,她便天天带着霜霜出门玩。
这天晚上,她以为谢凛有应酬会晚点回家,就带着霜霜出门跟笙笙和南州一起吃晚饭。
吃过晚饭,又在商场逛了一会儿,周琬盈给霜霜买了漂亮的新衣服和鞋子。小公主爱美,当场就要换下来。
周琬盈记得自己像霜霜这么大的时候,也很喜欢漂亮的衣服鞋子,每次看到村子里的姐姐穿上新裙子和新鞋子,她心里都好羡慕。
所以她现在有了条件,只要是霜霜喜欢的东西,她都会全部买给她。
所以三岁半的霜霜已经拥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鞋子,爸爸妈妈是真的拿她当公主一样养。
周琬盈带着霜霜到试衣间去换了新衣服,出来的时候,霜霜牵着漂亮的粉裙子转了个圈,问道:“妈妈,干妈,霜霜好看吗?”
沈雁笙都快喜欢死霜霜了,日常想把霜霜拐到家里给她当女儿。
她蹲下身,抱住霜霜亲亲她可爱的小脸蛋,“我们霜霜宝贝怎么这么可爱,干妈喜欢死了。”
霜霜咧着小嘴笑,仰头看向妈妈。
周琬盈也没忍住笑,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霜霜好看,一会儿我们回家让爸爸也看。”
霜霜开开心心地点头,又牵着裙子在陆南州面前也转了一圈,奶声奶气地问:“南州哥哥,霜霜的新裙子好看吗?”
陆南州比霜霜大一岁,已经四岁半快五岁了。他看了一眼霜霜,没说话。
沈雁笙摸摸儿子的脑袋,好笑道:“霜霜妹妹问你呢。”
小男孩莫名有点别扭,点头说:“好看。”
霜霜咧着嘴笑,忽然凑过去亲了下陆南州的脸颊。
周琬盈吓了一跳,看到女儿这么大方,一时间又有点哭笑不得。
回家的路上,周琬盈在车里问霜霜,为什么要亲南州哥哥。
霜霜奶声奶气,说:“南州哥哥好看,我喜欢南州哥哥。”
周琬盈听得哭笑不得,认真问女儿,“那霜霜在幼儿园,有没有随便亲男孩子呀?”
霜霜摇摇头,说:“没有。霜霜才不随便亲男孩子。”
霜霜上幼儿园之前,谢凛和周琬盈特意花了很长时间跟女儿讲,不管在幼儿园还是在外面,都不要允许男孩子亲她,身上的衣服也不允许别人碰。尤其是小衣服和小裤子,只有妈妈可以碰,连爸爸都不可以碰。
霜霜那时候才三岁,年纪小小的,谢凛和周琬盈便轮流给霜霜讲,讲到小姑娘完全记住,他们才放心让她去幼儿园。
霜霜小宝贝也是真的牢牢记住爸爸妈妈的话,到了幼儿园,身上的衣服连老师都不让碰。
有一次做活动,小姑娘出了一额头的汗,幼儿园的女老师想着帮霜霜把外套脱下来,结果小姑娘不让碰,自己在那里慢吞吞地脱,然后把外套塞进小书包里。
老师哭笑不得,下午谢凛去接霜霜放学,老师把这个事跟谢凛说了一下。
谢凛倒觉得挺好,重要的是霜霜有这个自我保护意识就行。反正她自己会穿衣服,也不需要谁碰她。
周琬盈没想到,她和谢凛什么都教了,就是忘了教女儿,自己也不可以随便亲男孩子。
她有点哭笑不得,想着回家和谢凛说。
而另一边,沈雁笙也在教儿子,问他,“霜霜妹妹可爱吗?”
陆南州不知道妈妈要问什么,点了下头。
沈雁笙认真地说:“虽然霜霜妹妹很可爱,但是你要记住,男孩子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知道吗?连手都不可以随便牵。”
陆南州好歹比霜霜大一岁,点点头,说:“我知道。”
车子开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司机将车停好,下车帮忙拉开后排车门。
周琬盈先下车,然后俯身把霜霜也抱出来。
她看到谢凛的车停在车库,进屋的时候问王姨,“王姨,谢凛回来了吗?”
王姨点头,说:“六点多就回来了。”
周琬盈有些意外,问道:“这么早吗?今晚不是有应酬吗?”
王姨道:“好像是临时取消了。也不知道吃晚饭没有,回来就上楼了。”
谢凛通常行程取消都会给周琬盈打电话,今晚没打,周琬盈有些担心,把霜霜交给王姨,说:“您先带霜霜回房,我上去看看。”
“诶。”王姨应一声,小心接过霜霜。
周琬盈连忙上楼。
她径直回卧室,看到卧室没有开灯,但明显能看到谢凛在睡觉。
谢凛难得有这么早睡觉的时候,她不由得担心,也没开灯,轻声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谢凛的英俊面容。
他微蹙着眉心,睡得不是很安稳。
周琬盈一瞬间就很心疼,下意识伸手摸谢凛的额头。
谢凛睡得不深,朦胧间感觉到熟悉的小手触上他的额头,他稍微转醒,但没睁开眼睛,抬手搂住趴在他身边的琬琬,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嗓音有些低哑,轻声问:“回来了?”
周琬盈听出谢凛声音有些哑,更加担心,轻声问:“谢凛,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不是说今晚有应酬吗?回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谢凛听到琬琬一连串问题,没忍住笑,终于睁开眼睛。
他抬手抚上琬琬的脸颊,眼里藏不住宠溺笑意,“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一说话喉咙就有些发痒,偏偏他嗓音里又带着笑,一笑就牵出两声咳嗽。
周琬盈担心得蹙起眉心,又认真摸了摸谢凛的额头,“是感冒了吗?”
“没有。”谢凛抬手捉住琬琬的手,亲了亲她的指间,看她的眼里带着笑意,还有心情问她,“晚上吃了什么?”
周琬盈一边去找温度计,一边说:“和笙笙一起吃的。”
她找到温度计坐到床边,一边给谢凛量体温一边忍不住怪他,“你不舒服应该给我打电话呀,早知道你不舒服回来休息,我和霜霜就不出门了。”
谢凛温柔地摸摸周琬盈的头,说:“没有不舒服,就是下午有点头疼,想着回来睡一觉。又不是什么大事。”
周琬盈给谢凛量过体温,看到没有发烧才松口气。
谢凛揉揉她头发,笑她,“是不是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