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抛弃你,她是在护你。”
没有抛弃他?
真的……是护他?
季雪危睫毛轻颤,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隐蔽的竹屋外,几位魔将见了他俯首行礼,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隔着半透明的结界,看到盘膝坐在里面、被困住的“云织织”。
一模一样的身形和脸。
是假的。
她是灵曦。
他盯着这样一张熟悉的脸,眸底风起云涌,酝酿着不善的杀意,垂在一边的指骨慢慢攥紧起来,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闭着双眸,攥着衣摆的手扣得很紧,没有抬头,犹如一尊雕像静静坐在那里。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沿着窗棂吹入的风逼近,对方站得不远不近,迟迟未动。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衣料摩挲的声响才响起,在她不远处的坐了下来,那人似乎在倒着
类似于茶水的东西,一杯一杯地喝了起来,许久,他喃喃道:“……为了我?”
他嗤笑一声。
“什么为了我,不过是骗本君停手的借口!”
季雪危重重搁下酒杯。
她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下一刻肩胛被用力地攥住,疼得她咬牙抽气,少年弯腰逼近她,近得几乎贴近她,字字切齿,含恨道:“你只在乎你那宝贝徒弟,怎么可能会……为了我……”
有那么一瞬间门,她以为自己暴露了,以为他是真的在质问她。
明明来之前,她特意有掩盖梳头水的味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掐着他的下巴,逼她抬头。
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在颤,感觉他冰冷的呼吸,按着她的力道像是对着仇人。
“季媱……”
“季媱……你说,你为什么封印我?”
……季媱?
好熟悉的名字。
她恍惚一阵,隐约觉得他在透过她看着谁,伸手想推开他,又听到少年疯狂又扭曲的声音——
“啧,你不是季媱,不过你不是已经习惯被人看作是她了么?”
他在对灵曦说话。
“做替代品的滋味如何?”
“……”她沉默。
“说来,你与本君倒是一样可怜可笑呢……”他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笑得身子微微颤抖,用力掐着她,冷笑道:“便像那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路人丢一些馊了的馒头予你,便自以为对方是对自己好,将她送的东西视若至宝,可流浪狗就是流浪狗,就算给你一只项圈,那也是家犬用剩下的东西,都是些别人不要的东西!”
“你说,一只流浪狗,会信那施舍之人离开时,还念着自己吗?”、
“不会的……”
“你们这些虚伪的正道,杀我时冠冕堂皇,封印我还说是为我好,什么都是你们说了做了,可孰真孰假,我又该去哪问?谁说的又是真的?!”
“本君……不会信的!”
如今这样一张熟悉的脸在面前,又不是那个不忍伤害的人,便全然沦为发泄的出口,少年攥紧的手指因为用力到发白,不顾少女因为疼痛而轻微的颤抖,又低低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压抑着愤怒,听起来扭曲渗人,像濒临崩溃之人发出的悲鸣。
“而唯一能给我解释之人,我偏偏又舍不得……”
因为她说不想记起。
已经那么依赖他、喜欢信任他的织织,简直是这一世的意外之喜,他一点也舍不得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