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岭作为最得力的助理,永远恪尽职守。
方兰母子确实是被扔出的门外。
当着院子里无数修剪草坪的工人的面。
方兰的高跟鞋踩到小道上的鹅卵石,还摔了一脚,捂着脚踝痛呼。
宋岭站在门前恭敬地看着他们,门口叫的车到了,方兰还想说什么,被宋岭打断。
“——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
方兰又气又恼:“顾修义不孝顺我,你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她声音不小,惹得草坪上的工人都看过来,窃窃私语。
方启明嫌丢人,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妈,这里人多嘴杂的,有什么事咱回去说……”
方兰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冬日的寒风吹得她脸皮僵硬,她余光环视了下四周,察觉到了不少嘲笑却又悄然忍住的目光。
到底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方兰也做不出继续撒泼的举动,顿了几秒,还是撑着方启明的手歪歪扭扭站了起来。
“我一定会把我儿子接回来的。”她咬着牙,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宋岭。
宋岭颔首一笑,伸手引路:“是,夫人请回吧。”
今天的风实在有些冷了,方兰仰头时被吹得眯起眼,她望向这栋巨大的灰色别墅盯了好一会儿,像心有不甘似的。
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在方启明的搀扶下坐进车里。
·
顾修义三步并作两步把纪阮抱回房间:“赵阿姨,找医生过来!”,声音是掩不住的焦急。
赵阿姨也吓傻了,哆哆嗦嗦跑下楼拿手机打电话。
顾修义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他早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察觉到分毫端倪。
可现在,他最多只能保证自己的行动不算慌乱。
纪阮晕过去了……
纪阮在他怀里晕过去了!
顾修义大脑一片空白,而后飞快思索起各种可能,却毫无头绪。
纪阮没发烧也没有任何严重疾病,怎么会突然晕倒?然而纪阮的各项体检指标又说明了他身体确实不算好,小毛病一大堆,说不准哪个零件一坏掉人就遭了秧。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顾修义更加头皮发麻,抱着纪阮站在床边却不敢放手。
“好了……”
胸膛被人拍了拍,顾修义惶然低头,对上纪阮清明的眼睛。
这双眼睛清澈、透亮,是纪阮一贯的狡黠可爱,丝毫不像刚经历过昏厥的人。
“……?”
顾修义手臂僵得动不了。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纪阮又说。
声音也很好听,除了因为最近咳嗽有点沙哑以外。
顾修义喉间滞涩,张了张却说不出话,艰难地站在原地。
纪阮眉间隐有愁容,叹了口气挣扎着跳了下来,顾修义手臂虽然僵着,还是下意识搂住纪阮的腰扶稳。
纪阮撑着他的肩膀轻轻推开,从他口袋里掏出体外机戴上,自己慢吞吞坐到床上。
他靠着床头脸色发白,被闹腾那么久,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顾修义手指微微收紧,在纪阮身前蹲下,轻轻托起他的脸:“怎么回事?”
纪阮抿着苍白的嘴唇笑了笑:“还能怎么,我装的呀。”
“装的……?”顾修义喉头滚动,有种大起大落的恍惚。
纪阮实在疲倦,周围声音一收束,靠在柔软的床垫上困意就袭来,他很想马上沉沉地睡一觉。
顾修义托住他下颌的手很轻地在微颤,但纪阮困顿到极致感官也迟缓,分不出更多的精力注意他细微的反应。
他垂下眼帘,拉下顾修义的手,因为困倦嗓音很低:“不然呢,我要是不晕,他们什么时候能消停?”
顾修义一顿,嗓音夹了些艰涩:“抱歉,以后我不会让他们来这里了。”
纪阮勾了勾唇:“那最好。”
顾修义仔细观察纪阮的状态,眸色深深的。
纪阮脸色实在不好,呼吸很轻,脸颊和嘴唇都没什么血色,看上去过于安静和悄无声息。
顾修义还是没办法很快从纪阮晕倒的惊吓中回过神,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手:“到底有没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