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
云武城外,一座灰黑色的岩石堆砌的堤坝在晨雾里隐约可见。
“如何?虽然比不上洪江天堤,但是南疆的要求就是尽量不起眼,而且要容易修复,可是费了吾等好一番工夫。”青松派的菘蓝长老捋着胡须,语气里颇有几分得意。
“甚好。”
岳棠这话可不是瞎捧,他左右看了看,没挑出毛病。
他知道修士的审美,无非就是暗合天数,要有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影子。
可是这样的堤坝造出来,厉害是厉害了,可要是给驾云卷风飞在天上的天将鬼王看到,抡起法器第一个砸的就是它。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歪七扭八,毫无特点,跟江岸旁边的乱石没啥差别。
“主要符箓都在下方,岳先生请看,这里一共有七个隐蔽的阵法……”
菘蓝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座堤坝的精妙。
在他看来,岳棠一回来就急着在南疆各处查看,可不就意味着大战将至吗?
看来离开南疆的日子不远了。
菘蓝长老很是感慨,他也是散修出身,后来有幸入了青松派山门。
青松派典籍众多,他埋首其中苦苦钻研,却仍是只能停在元婴后期,不管是修为还是心境迟迟不得寸进,于符箓一道上更是久未见感悟,以为在修行上天资耗尽,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来南疆还不到一年,他的境界就有所松动。
岳先生说得对,符箓不该只存在于符纸上,只用于阵法跟炼器。
这天地万物,崇山峻岭江海湖水才是真正能发挥青松派修士能力的地方,就如洪江天堤,既要领悟天道的规律,又要逆天而行,这不就是修士的“道”吗?
符修们为了解决南疆的缺水危机,几乎走遍了南疆各处。
为了不让天兵与鬼军一眼看出他们布下的符箓,绞尽脑汁的隐藏,考虑到南疆部族百姓的能力,又要让符箓变得容易激发,青松派修士真的用上了毕生所学。
像这样布置简单的符箓,比摆一个复杂的阵法还要困难。
没想到,所获甚多。
菘蓝长老只是有望化神,低阶弟子里面还有直接结丹的。
原本随着天地灵气断绝,青松派的衰败无力挽回,连掌门经历了一次夺舍之后都在化神期停滞不前,迟迟修不回大乘期,旁人还有什么指望?
现在忽然来了一次瓶颈突破,只要平日积攒够多,顿悟就越快,符修们喜上眉梢,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凡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看来,吾等修士一味地窝在山门之中修行,反而脱离了天地之道。”菘蓝长老感慨地说。
岳棠心想,并非如此。
从前修士有所小成,就外出历练。
说是历练,其实就是跟同辈、跟修真界其他修士打破头的争抢灵丹妙药,天材地宝。
虽然好勇斗狠,但是能增长见识,学以致用,这历练确实有用。
自从天地灵气断绝,宗门之外没有好东西,各家能培养出的后辈数量也越来越少,脑子不好才学林州修真界那样斗蛊,可不是只能窝在家里闭门造车吗?
“你们并没有脱离天地之道,只是脱离了凡俗人世,现在又回来了而已。”
岳棠对菘蓝长老说,后者一时愕然。
岳棠站在江边,忽然看到一点金光遥遥飞来。
纸鹤?
岳棠心知是巫锦城寄来的。
原来巫锦城出关了啊,也是,神魂的问题很难解决,想要行动自如还是很简单的。
想到巫锦城修炼醒来发现自己跑了,岳棠不由得心虚,看着纸鹤飞近,急忙接在手中,不敢当着青松派修士的面看,随手塞进储物袋。
“我去寻朱丹掌门。”
岳棠说完,负手就走。
等到了无人之处,岳棠才拿出纸鹤,忐忑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