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邱富偶尔来店里看到了邱百花,他也没说什么,等邱百花长大一点,邱富心情好时还会教她写字。
邱建业的世界里依旧洒满阳光,甚至因为邱百花这个“孙女”的出现,他的阳光之下也真的开满了鲜花。
就在观众们也跟着觉得心情畅快,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时……邱富的产业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他一直在找什么东西。
直到那天,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邱建业的怀表。
怀表里照片上的那行字直直地刺进了邱富眼中,他两眼放出诡异的亮光:“小花是七月十五生的?”
这一点邱建业也不知道,他只是乐呵呵地回答:“不知道,小花是我在七月十五领养的,这一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这句话邱富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没过两天,邱家村对外的公路修通了。
邱富问:“你要不要回村里看看?我听说你弟弟家也生了个小孙女。”
多年不曾归乡的邱建业心动了。
他带着邱百花坐上了去往邱家村的大巴。
大巴行驶在马路上,这条路并不多宽敞,但邱建业心情很好。
不仅因为归乡,也因为这条路的修建,也有他的捐款。
在城里打工的邱建业没有一天忘记贫困山村中的乡亲们,他希望大家都能从山里走出来,看看城市中这漂亮的风景。
乡里的变化倒是不太大,只是大家的房子看起来宽敞了一些,还有了小卖部。
乡亲们围着他,似乎都很热情,席上一直在敬他酒,邱建业把这一点归功于他的捐款。
他喝着喝着就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隐约之间似乎听见嘈杂的人声在讨论着什么。
“……斩草除根……醒了怎么办?”
“可是……捐款……以后他再赚钱,说不定还要给咱们捐……”
“就说那女孩自己跑了,没救上来……反正她是个傻子……”
“他弟,你家生了仨女孩了,让他带一个走得了,还能进城里享清福。”
“早就不想养了……赔钱货,他都带走才好呢!”
“那就这么办……大富,你抓到了吗……”
“啊啊!叔叔……爷爷……爷爷!”
“快点!堵了她的嘴巴!这不是个傻妞吗?怎么还会说话呢?”
“啊——爷爷……疼啊……”
“死了?快点……”
“东西南北……”
“埋……”
“成了!”
不……对。
怎么回事?
他是荣归故里吧?他是年年都给村里捐款吧?那条路是他牵头要建的吧?
那些熟悉的声音……以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很亲切……都是他的亲人吧?
画面像是金红色的糖稀熬煮过头,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画面变得黏腻黝黑。
邱建业睁开了眼睛。
他双眼木讷,打量着这间他从小长大的,已经破旧不堪的房子。
因为多年无人居住,房间里布满了灰尘和蛛丝网。
吱呀——
门打开了。
一张和邱建业的脸长得差不多的男人走进来,他脸上堆着笑容,看向邱建业。
“大哥,你看这是圆圆,是我孙女。你要不把她带走?咱们好歹是一家人,你领养那个小傻子,那不是个野种吗?你看圆圆长得多像你啊!”
襁褓中的婴儿睁着大大的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肉粉的脸上似乎能看见稚嫩的皮肤下流动的血液。
邱建业问:“小花呢?”
“嗐,那傻子脑子有问题,大家一时没看住,她跑得飞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邱建业一把推开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
周围的一张张笑脸变成了仗着獠牙的等待分食他血肉的鬣狗,无数双朝上的冲他要钱的手此时拦住了他。
嘈杂、冰冷。
邱建业疯了似得在粘稠的黑色糖浆中步履蹒跚地寻找着他的孙女。
他一声声地冲空旷的山和拥挤的树林喊着百花的名字,无人响应。
为什么?
他行善积德了一辈子,他为别人的苦难奔波,他做了一辈子的善人——
为什么?!
画面扭曲的看不清景象,似乎是他拿着刀,冲进了哪里,他翻找着一切的蛛丝马迹……找到了一条沾满了血迹的碎花裙子。
黑暗的边角处似乎传来埋怨声。
“谁家啊?没事儿把这玩意捡回来了?”
“……幺儿说她裙子好看,也没坏,洗干净了还能穿……”
啊啊啊啊啊啊!!!
邱建业的人影扭曲细长,他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刀。
从来不会伤人的善良的人,哪怕连绝望愤怒的时候都无能的不像一条蛇,只像是一条麻绳。
这条垂老的麻绳没能伤到任何人。
为什么!
为什么!!!
惊雷闪动,黝黑的画面被一阵狂风吹散。
众人终于从记忆中脱身,眼前的副店长已经膨胀到了两米多高,他愤怒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