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细雪如粉落在空气里。
人前惯爱笑的老者收敛起那些随和,一张苍老的面孔严厉异常,他转身从外折了一根竹枝。
暮色中,穿着单薄衣裳的少年跪在屋檐下,脊背清瘦而挺拔,一声不吭受着鞭打,一双乌黑的瞳仁里现出一二分倔强,映着浓浓夜色,愈发叫人气恼。
月书不敢出门,屋里捧着碗吃得胆战心惊。
竹枝划破空气,声音尖锐,不知有多少下,最后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桌案前的少女抓着鸭腿,显然被吓了一跳,眼眸都睁圆了。
看到李休宁后背的血痕,月书吞咽不下饭菜,门口的老者脸色冰冷,半明半暗中,他唤来住所里所有的下人。
一个洒扫的粗使丫鬟,两个小仆,一个患眼疾的老苍头。
田管事吩咐道:“今儿谁也不许管他,他行不义之事,没被我打死,那就活该被冻死。”
他撂下话,丢下竹枝,匆匆离去。
今夜刮北风,从门涌进的寒意很快便让碗里的汤结冰了。
下人远远看着李休宁躺在地上,谁也不敢靠近。
月书担忧这是田管事在试探自己,但古代医疗是个大问题,一点小风寒都能送人命,李休宁这般,拖到最后,难保不会损伤身体。
罪不至此。
思前想后,吃饱饭的傻子慢慢走了过去。
风雪渐盛,屋檐边缘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子,趴在地上的少年面色惨白,白中透紫,背上衣物冻在一起,他咬着牙,手已失去知觉。
头上的纱灯被风吹灭,雪光里,耳边有一点温热感。